第447章

缩了回去，大眼睛立刻泪汪汪的。

“伸出来，还有四下。”

秦政文其实觉得已经够了，但他理解蔺凝荷想给秦可庸留下深刻印象的想法，故而没有出声制止。

“娘亲……”

“痛，对吗？为娘何尝不知道痛呢？但是可庸，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，你总说自己不是小孩，为娘告诉你，男子汉要顶天立地。”

为母则刚，世间常理，此“刚”并不只是对外。

秦可庸还在纠结要不要伸出来，忽而又听到清脆的响声，可自己身上没疼，抬眼看去，却见自己的娘亲右手执家法正要狠狠再给自己左手一下。

那声响比打自己时还大，秦可庸自然知道响声大就会更痛的道理，当即伸出双手，诉求道：“娘亲，可庸不躲了。”

蔺凝荷却没停，几乎一下比一下重，连着抽完四下，先是皱眉，再咬牙，接着眼睛一缩，最后呻吟出声，被打的左手颤抖不已，红肿一片，这才丢下家法看向秦可庸。

一旁的秦政文几番想拦却被蔺凝荷摇头劝了回去，这一下下打在蔺凝荷的手上，却让他心里阵阵抽痛，只是在孩子面前没表现出来。

“可庸，你还小，吃痛不想受罚是本能。我作为你娘亲，该为你受此罚。”

秦可庸还不明白许多，只觉得娘亲哭他就心慌难过，娘亲疼他就心疼，这件事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，再也没忘过。

这之后，蔺凝荷看着秦可庸分别向秦淼和青儿道歉。秦淼眼见这一切，早就不生气了。青儿当时不知，可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对秦可庸这个孩子生什么气，事后得知蔺凝荷所为，嘴上埋怨自家小姐不爱护自己，心里却暖暖的。

不过，蔺凝荷知道，秦淼懂事得早，眼下九岁，趁着秦可庸的事该和她说明一切了。





第七十九章：及时又不及时的教育


新年伊始，元宵刚过，乾德四年，万物复新。

在乾德帝的治理下，正逐渐在一些州府推行改稻为桑的国策，百姓安居乐业，逐渐富裕起来，比较明显的一点是如戏园子这类娱乐场所也多有普通百姓出没。

当然，娱乐要适度，不懂这点的人最终会落了个众人皆富独我落魄的情况。

而新法，看上去是在对付地方豪绅氏族，实则是要待实验完毕，转头对付世家，最终目的自然是要对抗强权垄断这一现象。

新岁换旧岁，越王府里却始终是这对旧人，两人情投意合，即使有时爱情之火淡了，蔺凝荷也能用些小伎俩重燃。

况且，成亲后本就是爱情转化为亲情的过程，如今他们离不开彼此，两人的默契已无可复加了。

正如现在，蔺凝荷看着时而发呆的秦淼，便知她多半在想自己的身世。蔺凝荷示意秦政文看秦淼，然后瞥了瞥一旁的秦可庸，秦政文立刻会意，把秦可庸带走了。

秦淼甚至没看到，还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。

“淼儿，在看什么呢？”

“啊，娘……小姨，没什么，我在想昨天的元宵游街真是热闹啊。”

蔺凝荷一时没分清秦淼是在想孔泉还是想错叫了自己，她没有在意，坐在秦淼身边，一只手环在秦淼的肩膀，让其靠在自己身上，然后有节奏的轻拍。

“一眨眼，淼儿已经长这么大了，越来越好看，也越来越高，我脑海里还都是你小时候的样子呢。”

“昨日颜师父她们突然来杭州，大姨也是这么说的呢。”

蔺凝荷没有说什么，心智早熟的秦淼却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找小姨玩，每次都是小姨找自己。

年仅十岁的秦淼，事情着实不少，蔺凝荷没有要求她必须会琴棋书画，却不能不学无术，所以秦淼除了黉学以外，只学了书法，剩下的全在学颜雯和徐萌教的东西。

作为颜如玉第六徒，同样要选两样去学，她学的是武艺和医术，现在都是基本功阶段。而跟徐萌这位香美人学制香品香不多，更多的是为人处事和察言观色的本领。

想到这儿，秦淼看向蔺凝荷。七岁以前的记忆模糊了许多，非常奇怪的是她记得一岁时初见蔺凝荷的场景，并且尤为清晰。那时的蔺凝荷青春靓丽，比现在更有活力。

这倒不是说蔺凝荷显老了，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依旧无可挑剔，只是气质偏向成熟。

“淼儿，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父母何在，对吗？”

蔺凝荷的话打断了秦淼，让她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来。

的确，自她会说话起好像只叫过妈妈。

“因为淼儿一直是个懂事的乖孩子，所以小姨的死亡教育做的有些晚了，淼儿知道什么是死亡吗？”

“死亡……就像太皇太后那样一动不动？”

乾德二年，太皇太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，他们都回京城吊丧，那是秦淼印象中第一次见到死人。

“闭上双眼。”蔺凝荷轻抚秦淼双眼，使其闭上。

“停止呼吸。”又摸了摸秦淼的脸。

“心脏停止跳动。”顺着往下是心脏之所在。

“失去对身体的掌控，陷入无边的黑暗……当然，这是我猜的。对其他人而言，死者不再有喜怒哀乐，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，只能将其封入棺材、埋入土中，逢年过节去墓前祭拜，以表思念之情。”

秦淼越听越害怕，那种心慌的感觉是她从未感受过的，她猛地睁开双眼，看着眼前温柔的蔺凝荷，立刻扑到怀里。

“小姨也会死吗？”

“当然，世间亿万生灵皆在生老病死的轮回中。我会变老，会生病，最终……”

“不要！”秦淼抬头用双手堵住蔺凝荷的嘴，情绪尤为激动，一双大眼睛已然铺上水雾，说道：“淼儿不要小姨死，小姨不要死好不好？”

蔺凝荷没有回答秦淼，只是抱着她稳定她的情绪，良久，秦淼都还在发抖，便只能笑道：“淼儿别怕，这是人必须经历的事情，虽然说得很远，但小姨还能陪你好久好久。能陪到你嫁人，看着你生孩子，甚至看着你的孩子生孩子。”

说到这儿，蔺凝荷自己也忍不住，鼻头一酸，眼睛立刻被水雾蒙上。不过，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，深呼吸一下将秦淼推开，看着她的小脸。

“淼儿，你父母便是死了。”

“爹爹娘亲死了？他们是像太皇太后那么老了吗？”

蔺凝荷摇了摇头，她知道颜雯教了秦淼武功，却只告诉她会伤人，没说会杀人，这种话不好对小孩子说。

“你父是永兴帝的二子，名叫秦星墨，于永兴十九年造反，最终兵败饮了毒酒。你母是孔家长女，名叫孔泉，在你父兵败后被流放，流放途中投河自尽。”

蔺凝荷仍然不相信孔泉死了，却不能这么跟孩子说，死亡教育就是要教明白一些，诸多疑点可以留待日后思考。至于造反、兵败等词的含义，秦淼早已知晓，其重量让她自己学习即可。

不出所料，秦淼尤为震惊。因为认识她的人会守口如瓶，不认识她的人没必要说反贼的事，所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