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8章

她未曾听说过自己父母。

待她缓一缓，蔺凝荷又道：“我与你母关系很好，她叫我‘小荷’，我叫她‘泉姐姐’。我在她流放前去看她，她将你托付给我。现在想来，你爷爷的确开明，知道孩子是无罪的便没动你。”

“爷爷……是爷爷让爹爹喝毒酒的吗？”

闻言，蔺凝荷叫蚁穴成员拿来当年个中细节的卷宗，不算厚，却够秦淼看到晚上的了。然而，秦淼却有些犹豫，最终摇了摇头。

“淼儿不想看。”

“不，你瞒不过我，想看就应该看。淼儿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，我和你小姨夫的确参与其中，却能做到问心无愧，从来没想过瞒着你。”

闻言，秦淼接过卷宗，犹豫片刻后翻开第一页，蔺凝荷这才起身离开。

一整个下午，秦淼都坐在这里翻看卷宗，这上面详细说明了长达半年多的反贼之乱。作为反贼的女儿，秦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父亲，而是一位野心勃勃的皇子奋力反抗却始终没逃出永兴帝之手的一生。

直到夜幕降临，秦淼看不太清楚卷宗的内容，这才停止翻看。

事实上，早在一个时辰前她就看完了，只是习惯所致，在知道整体情况后会回头细品需要着重思考的部分。

放下卷宗，回头想喝水时却发现秦政文坐在桌边闭目养神，似乎已经等很久了。

“小姨夫，什么时候来的？哦，是来叫淼儿吃饭吗？”

秦政文拍了拍身边的椅子，示意她过来，待其坐下后才说道：“你小姨让我来的，我也不知道她要干嘛。”

在此之前，秦淼一直将秦政文视为小姨的丈夫，重点在小姨。看过卷宗后，她对那个鲜衣怒马的六皇子更有感触。

很奇怪，秦淼几度想叫蔺凝荷“娘亲”，却从未想叫秦政文“爹爹”，现在想来，可能是因为秦政文不会像蔺凝荷那般亲近她。不过，平心而论，秦政文对她的保护十分周到，能做到和对待秦可庸一般一视同仁。

“小姨夫有话对淼儿说，对吧。”

“……聪明。”

秦政文看向秦淼，那张稚气未脱的俏脸上满是微笑，他能看出这个微笑是发自内心的。

“你的那双桃花眼简直和你爹一模一样。”

“还有呢？”

秦淼凑近了些，秦政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，问道：“淼儿想知道你爹的事？”

“爹爹和娘亲的事，淼儿都很好奇。”

“孔泉的话你要问你小姨了，我和她不熟。至于秦星墨嘛……”时间久远，秦政文好好回忆了一下：“他是个很努力的人，只不过，为了达成目的太过无情，往往不顾他人死活，回首望去，发现爱自己的只有被他视为工具的可怜女子。”

“是娘亲吗？”

秦淼年纪尚小，不懂情爱之事，秦政文摇了摇头，刚想回答却没说出来什么，叹了口气，又摸了摸秦淼的头。

“你娘是孔家用来联姻的侧妃，我没法说她到底爱不爱你爹，只是传言说她不太喜欢男人。不过，我敢肯定的是，你娘真的很爱你。”

孔泉那一跪至今深深烙印在秦政文的脑海中，当时他觉得孔泉在逼迫蔺凝荷，时过境迁，经历良多，感觉大有不同。

秦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她抚摸着卷宗上“孔泉”二字，又看了看“秦星墨”之名，双手各伸出一根食指点在两个姓名上。

“小姨夫特别恨我爹吧。”

问这话时，秦淼才抬起头，秦政文与其对视着说道：“当时的确恨得不行，现在想来，你小姨是对的，逝者已去，爱恨都随之消散了。”

“小姨夫讨厌淼儿吗？”

秦政文一愣。

“我疼爱你不比可庸少，不仅不讨厌你，而且很喜欢淼儿。”

“淼儿也喜欢小姨夫。”

秦淼跳下椅子，捧起秦政文留有些许胡子的脸亲了一口，旋即蹦蹦跳跳地离开了。

孩子表现情感的方式往往很模糊，亦如成年人有时也不清楚自己的情感。只不过，区别于成年人，小孩会将这种模糊抽象地表现出来。





第八十章：终不抵皇威


平静的生活没持续多久，接下来发生的事倒是让蔺凝荷觉得自己的死亡教育做的正是时候。

二月，气温回转，却没到播种的时候，朝堂事务不算繁忙，每到这个时候，蚁穴总是要面对来自天眼大量的压力，而今年却一反常态，天眼很是平静。

没等秦政文细想，越王府却来了客人。

“常州、扬州、南阳、襄阳、凉州。总计五个州府，连同周边的村落集镇都交予越王爷，以此作为筹码。”

正在说话的是一个皮肤白皙的阉人，从衣着打扮判断不难看出他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太监，其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袍人，打过多年交道的秦政文知道他们是天眼的人。

“胡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，请转告皇兄，我还是那句话，不可能。”

“越王爷要不再想想？皇上可没用什么穷僻小城糊弄您，这五个州府可都是一方富足之地，得了这五座城，您要什么没有，何必……”胡公公瞄了一眼站在秦政文身旁的女子。

秦政文也看向美人，却被她埋怨地白了一眼。一瞬的美竟让胡公公忘了收回眼神。

那种娇嗔的感觉和刻意装出来的媚是云泥之别，后者只不过是酥麻一时，而前者则让人惊艳的同时百看不厌。

老实说，胡公公自十四岁入宫，到现在已经在宫里做事四十余载，什么样的美人他没见过。可回想起来，能以气质与眼前的女子一较高下不过一手之数，而能在美貌上胜过她的根本没有。

或许只有古时候名震天下的美人能与其相比了。

“胡公公。”秦政文的话让他收回心神：“不必劝我也休要再说这种事了，请回吧。”

“这……当真没有回转的可能了吗？”

“请回吧。”

正当胡公公为难的时候，其身后的一个黑袍人突然将兜帽撩了起来，向前一步拄在桌子上。

见状，秦政文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，蔺凝荷却有些惊讶，两人对视了一眼，一齐向后退了一步，正要行礼，却被对方拦了下来。

“你到底想要什么？！”

此人正是如今大靖的君王——乾德帝秦天鸿。

“皇兄怎么来了也不知会一声，这小小的地方哪能容得下九五尊躯，待臣弟派人安排，咱们会客室谈。”

“别再浪费时间了，我的好弟弟。”秦天鸿没有那么多耐心，他怒视了秦政文一眼，转头看到蔺凝荷的时候，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温柔。

“涟儿……你不能再离开我了，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？没有你，这龙椅坐得都索然无味。”

这几年，秦天鸿要处理大量关于新法和新国策的反馈，还要面对朝臣及世家的压力，即便有太上皇帮助都如履薄冰。支撑他走到现在的不是其他，唯有他心中的涟儿。

秦天鸿越是查蔺凝荷的信息，就越觉得自己的终身伴侣非她莫属。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