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火锅的炭火渐渐熄了。
暗红的炭块偶尔迸出几点火星，
酸菜汤的香气却还在院子里萦绕不去。
陈砚韬瘫在竹椅上首打嗝，
“撑死我了，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的火锅！”
话音未落，
小乐白了他一眼，
利落地收拾起油腻的盘子。
母亲端着粗陶碗从厨房出来，
碗里盛着刚煮好的凉茶，
薄荷叶在茶汤里打着旋儿：
“快喝点，消消食。”
“这可是用后山采的野菊花泡的，最解腻。”
陈爹坐在门槛上，
就着月光慢条斯理地装着烟袋锅。
烟丝的香气混着火锅的余味，
在晚风里轻轻摇晃。
他望着孩子们忙前忙后，
皱纹里都盛满笑意。
烟袋锅头的火星明明灭灭，
像极了他眼里闪烁的光。
陈砚朗和陈砚墨合力抬起铜火锅，
沉甸甸的锅体压得两人手臂青筋微起。
铜锅边沿还沾着红油，
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，
仿佛在诉说着方才的热闹。
“小心门槛。”
陈爹出声提醒，
烟灰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落在地上。
兄弟俩将锅抬进厨房，
锅底残留的汤汁在石板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。
“我来洗碗！”
却冷不丁被陈砚墨拦住，
“我来洗。”
小乐愣了愣，
“谁要你帮忙！我又不是纸糊的。”
嘴上这么说，脚步却不自觉往后退。
转而哼着小曲儿拿起抹布擦桌子，
眼角却偷偷瞥向正在洗碗的陈砚墨。
灶房里，小华正帮着母亲把剩下的菜放进陶瓮。
陶瓮内壁还挂着去年腌萝卜的痕迹，
一圈圈褐色的印记像是岁月的年轮。
“娘，这些明天还能吃吗？”
小华轻声问。
母亲笑着拍了拍她的手，
指腹的老茧轻轻擦过她的手背：
“能！加点青菜煮煮，又是一顿热乎饭。”
“咱们庄稼人，最见不得浪费。”
说着，母亲舀起一勺酸菜汤，小心地倒进瓮里。
汤汁晃荡间，映出两张温柔的脸。
两人相视一笑。
陈砚朗牵起小华的手，
“走吧，回去歇着。”
小华轻轻点头，转身向公婆道晚安，声音软糯：
“爹，娘，我们先回去了。”
陈爹吧嗒着烟袋，含糊应了声。
母亲却追上来，往她手里塞了个油纸包：
“拿着，灶膛里烤的红薯，夜里饿了吃。”
夜风裹着院子里的桂花香，轻轻掀起小华的衣角。
两人沿着田埂往新房走，露水打湿了裤脚，却浑然不觉。
远处传来几声蛙鸣，应和着草丛里的虫吟，像是大自然的小夜曲。
陈砚朗忽然停住脚步，
伸手摘下一朵沾着露水的野菊花，
别在小华发间：“真好看。”
小华脸颊发烫，轻轻捶了他一下：
“就会贫嘴。”
另一边，
娘对还在打盹的陈砚韬说：
“明天早起去打水，别又赖床！”
“上次水缸见底，还是你嫂子提的水！”
陈砚韬嘟囔着答应。
脚步虚浮地往屋里走，
嘴里还念叨着：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
陈砚墨和小乐两人走到堂屋门口，
向爹娘道别。
“爹，娘，我们也回去了。”
小乐说道。
母亲从灶台边的灰烬里扒拉出个油纸包，
塞到小乐手里：
“拿着，和砚墨路上吃。”
“这红薯烤得透，甜着呢。”
小乐接过红薯，指尖传来微微的烫意，
“娘，您总是惦记着我们。”
母亲笑着拍了拍她的手：
“傻丫头，跟娘还客气啥。”
陈爹吧嗒着烟袋，
“路上慢点走，有月亮，亮堂。”
“知道了爹！”
小乐应了一声，率先往院外走去。
陈砚墨赶忙跟上，走了几步又回头喊道：
“爹，娘，你们也早些歇着！”
月光下，小乐和陈砚墨的影子被拉得老长，
一前一后，偶尔重叠。
推开新房的木门。
小乐剥开油纸，
红薯的香气扑面而来，
她掰下一半递给陈砚墨：
“尝尝，娘烤的红薯最好吃了。”
陈砚墨接过红薯。
吃完后，陈砚墨起身：
“你…… 你歇着，我去打水，你洗把脸。”
不等小乐回应，他就快步出了门。
小乐望着他的背影，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不多时，陈砚墨拎着木桶回来。
“水不凉，正好。”
等小乐收拾妥当，
陈砚墨去把水倒了。
“今天…… 今天累了吧。”
陈砚墨问道。
小乐抬头看他，眼里闪着笑意：
“不累，和大家在一起，很开心。”
夜风透过窗棂的缝隙溜进来，
吹得油灯的火苗轻轻晃动。
“小乐……”
他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一跳。
小乐浑身紧绷，想往后躲，
却被陈砚墨温热的手掌托住了后脑。
“别躲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蛊惑，
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鼻尖。
小乐慌乱地闭上眼睛，睫毛不住地颤动。
下一秒，柔软的唇轻轻覆了上来。
当小乐攥住他衣袖的手指微微收紧，
他再也克制不住。
手臂用力将她搂进怀里，
加深了这个吻。
小乐感觉天旋地转，
整个人都陷进了陈砚墨带着皂角味的怀抱里。
她的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，
先是抵在他胸口，
又慢慢攀附上他的肩膀。
陈砚墨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，
透过粗布衣裳，
烫得她浑身发软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
陈砚墨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。
小乐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，
连脖子都泛起了红晕。
她低着头不敢看他，
小声嘟囔：
“你…… 你耍赖。”
陈砚墨笑着用额头抵住她的，
呼吸还带着急促：
“就耍赖，就想亲你。”
陈砚墨趁机轻轻咬住她的下唇，
小乐浑身一颤，发出一声细碎的嘤咛。
这声音像是点燃了什么，
陈砚墨将她抱得更紧，
两人跌坐在床边的藤椅上。
“媳妇，我想…… 我想……”
陈砚墨的话断断续续，
滚烫的吻落在她泛红的耳垂。
纤细的脖颈，
最后又回到柔软的唇上。
小乐被吻得晕头转向，
脸颊热得像着了火，
心里又羞又慌。
“别躲。”
陈砚墨喉结滚动，
“我就想告诉你，我有多喜欢你……”
他的额头抵着小乐的，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。
小乐慌乱地闭上眼，小声嘟囔：
“你…… 你说胡话……”
“我说的都是真心话。”
陈砚墨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，轻轻，
“小乐，从见你第一眼起，我就想把最好的都给你。”
说着，又俯身吻住她，
像是要将满心的爱意都揉进这个吻里。
小乐感觉自己的理智一点点被融化，
最后只能软在他怀里，
手指慢慢缠上他的脖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