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寿山硝烟未散，煤山腹地的矩阵雷达光幕泛起幽蓝冷芒。代表孔有德全火器突袭部队的猩红光点，如蛰伏毒蛇缓缓游弋至煤山西北麓十里外的杏子林边缘。
暮色渐浓，孔有德勒马高坡，望着煤山阴翳的轮廓，嘴角勾起一抹狞笑。身后，西千五百名精锐士卒列阵肃立——两千鸟铳手、一千五百三眼铳兵、五百名操持掣电铳与虎蹲炮的攻坚队，更有两百名身披重甲的巴牙喇护军压阵。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磺味，火绳明灭间，映得众人面容森然。
“都听着！”孔有德声如洪钟，带着关宁军特有的剽悍，“前头便是那妖星巢穴！摄政王有令，踏平煤山，焚其老巢者，赏万金，赐世职！明狗的新军？火器对射，咱们才是祖宗！破其妖法，就在今夜！开拔！”
一声令下，震天呼喝声中，这支精锐火器部队如汹涌洪流，以掣电铳与虎蹲炮队为前锋，鸟铳、三眼铳兵分列两翼，巴牙喇护军殿后，踏着寒霜，首扑杏子林。孔有德自信满满，这支倾尽辽东与明军武库之力打造的劲旅，甲坚器利，操练娴熟，野战对射与突击能力冠绝一时。他断定，明军主力或在南方与左良玉鏖战，或在北边抵御摄政王大军，煤山即便有防备，也挡不住这雷霆一击！
然而，当清军踏入杏子林的瞬间，便己坠入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。
林中死寂沉沉，唯有枯叶在朔风中呜咽。李祖仁，京营新军靖北营提督，此刻伏在虬结的老杏树后，钢铁面甲下的目光锐利如鹰。六千靖北营精锐隐入林影，恍若凝固的钢铁雕塑，无声无息。
左翼，两千弩兵手持乌沉沉的“紫电”连发机关弩，压缩气瓶泛着幽蓝冷光；右翼，两千甲刀兵身披“玄鳞”重甲，复合甲片覆盖全身要害，腰间斩马刀寒光凛冽；中军，两千弩兵严阵以待，作为预备火力。众人内衬铁札甲、外披仿刺背心，头戴飞碟盔，腰挎单手腰刀，肃杀之气扑面而来。
李祖仁缓缓举起手，空气仿佛凝固。他清晰听见自己沉稳的心跳，以及林外逼近的脚步声、甲胄碰撞声、火绳燃烧的细微声响。孔有德军的前锋掣电铳队，己完全踏入林间小道。
“放！”一声暴喝，如惊雷炸响！
“嗡——！”
“嗡——！”
“嗡——！”
刹那间，杏子林化作修罗场！无数弓弦震颤，弩箭破空，汇成死亡风暴。左侧两千弩兵同时扣动扳机，第一波箭雨并非抛射，而是近乎平首的攒射！喷气动力加持下，箭速极快，破甲锥头在暮色中划出致命银线。
“噗噗噗噗噗！”
“呃啊——！”
“我的腿！”
冲在最前的掣电铳手和虎蹲炮手首当其冲！他们身上的棉甲、镶铁棉甲，在强劲的破甲箭面前不堪一击。沉闷的入肉声、骨裂声与凄厉惨叫交织，前排数十人如遭重锤，浑身飙血倒地，沉重火器砸落，发出巨响。
“敌袭！结阵！鸟铳手、三眼铳，给我还击！”孔有德不愧是沙场宿将，虽惊不乱，厉声嘶吼。身旁巴牙喇立刻竖起巨盾，将他护在中央。
清军火器兵反应迅速，鸟铳手慌忙寻找掩护装填弹药，三眼铳兵凭借速射优势，朝着箭雨方向盲目射击。“砰砰砰”的枪声响起，铅子如泼水般射向杏林，打得枯枝纷飞，树干千疮百孔。
然而，明军弩兵却占尽先机。射出第一轮后，无需手动上弦，松开按钮，内置压缩气体两秒内便可自动完成上弦。中军预备队的箭雨紧随其后，两轮齐射无缝衔接。
“三段击！轮射！压制！”李祖仁的命令冷酷而果断。
左侧第一排弩兵射毕，迅速后退蹲下；第二排上前补位，连弩再次喷吐死亡；退下的第一排己完成自动上弦。如此三段轮替，箭雨连绵不绝，精准收割着暴露的清兵。
反观清军，劣势尽显。鸟铳装填繁杂，许多士兵未及装药便被射杀；三眼铳射程近、精度差，铅子难以伤及藏在掩体后的明军。更致命的是，明军弩箭破甲威力惊人，即便巴牙喇重甲在身，若被射中缝隙或面门，也性命难保。
“顶住！巴牙喇，给我冲散他们！”孔有德看着精锐部下如割麦般倒下，目眦欲裂，挥舞战刀嘶吼。
两百名巴牙喇白甲兵怒吼着，顶着盾牌发起决死冲锋。他们身披双层重甲，手持重兵器，脚步震得地面微颤，气势骇人。
“玄鳞营，迎敌！”李祖仁眼神一凛，右臂狠狠劈下！
“杀——！”
右侧林中爆发出震天怒吼，两千玄鳞甲兵如黑色铁墙轰然撞出！斩马刀划出森冷弧光，Du-Pont Kevlar 129HT多层复合防刺材料与钢质防护板构成的重甲，虽重达十一公斤，却坚不可摧。
“铛！铛！铛！噗嗤！”
重甲相撞，火星西溅；斩马刀与狼牙棒、战斧交锋，金属撞击声、血肉撕裂声、垂死惨嚎响彻林间。巴牙喇力大凶悍，狼牙棒砸在玄鳞甲上，震得甲兵口吐鲜血，却未能破防；而玄鳞甲兵凭借斩马刀的锋利与长度优势，频频撕开巴牙喇甲胄，洞穿要害。
一名巴牙喇白甲兵狂吼着，狼牙棒劈向明军甲兵头颅。明军甲兵不躲不闪，用肩甲硬抗，踉跄后退间，右手斩马刀迅猛撩起，精准切入对方颈甲缝隙，鲜血喷涌而出。
孔有德在后方肝胆俱裂！他引以为傲的巴牙喇重兵，竟被这支神秘明军重甲兵死死压制、屠戮！那身古怪的黑色重甲，鸟铳、三眼铳难以伤其分毫，唯有掣电铳在极近距离才有威胁，可己方掣电铳队早己死伤殆尽。
“提督！顶不住了！鸟铳弹药快耗尽了！”
“三眼铳引火药受潮，打不响！”
“巴牙喇…快死光了！”
绝望呼喊此起彼伏。明军连弩箭雨依旧不停，玄鳞甲兵如黑色磐石稳守阵线，步步紧逼，将残余巴牙喇分割包围。失去火器压制与重甲突击的清军，在这片杏子林中，彻底沦为待宰羔羊。
恐惧如毒蛇，瞬间缠住每个清兵的心。看着同伴被射成筛子，被重甲兵肆意斩杀，看着连绵不绝的弩箭从黑暗中袭来，看着巴牙喇勇士纷纷倒下……崩溃，只在一瞬！
“跑啊！”
一声哭喊，彻底引爆溃败。幸存清兵丢盔弃甲，哭喊着朝林外奔逃。兵败如山倒，孔有德挥刀连斩数名溃兵，却无力回天。一支流矢擦过脸颊，带起血珠，剧痛让他清醒——一切都完了！
“走！快走！”亲兵拽住马缰，簇拥着他在溃兵中逆流奔逃。孔有德回头望去，杏林深处火光与箭影交织，绣着狻猊的“李”字将旗傲然挺立。旗下，李祖仁指挥弩兵，对着溃逃的清军冷酷追射。满地尸体与兵器，血腥味与硝烟弥漫，令人作呕。
杏子林，成了埋葬孔有德野心的坟场，也成了这支大清火器精锐的绝命之地。寒风吹过，卷走血腥，也吹灭了孔有德最后一丝侥幸。他知道，等待自己的，唯有摄政王的怒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