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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章 娶啊

东屋里,赵细妹半坐在屎尿窝里,嗓子干疼,她低声哎呦着,用手捶打着床。

钱茶茶拉着陆晓丽的手,极不情愿地往东屋挪动,可就几步路功夫,到了门口后。

两个一大一小的人,巴在门口张望,赵细妹眼尖,一眼就看见了钱茶茶。

“这不是月英她妹子茶茶吗?快来给老婆子我倒口水喝呀。”,赵细妹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钱茶茶脸上扯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,鼓足勇气进了屋,可屋里的屎尿臭味却让她捂住了嘴巴干呕出声。

看到钱茶茶嫌弃的样子,赵细妹心里有些不舒服,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。

钱茶茶倒好水,才倒出来的水烫,她把黄色茶缸里的水,倒进碗里,如此反复多次,水温了。

钱茶茶屏住呼吸端着茶缸走向赵细妹,“赵姨你喝水。”,赵细妹嗓子渴得像是在冒火,她接过黄色大茶缸,一口气水喝了个只剩个底儿。

赵细妹感觉水就像一股清泉,抚慰了她干涸的喉咙,她看向钱茶茶的眼神儿中,也多了几分熨贴。

身子底下的屎尿让她浑身黏腻难受,赵细妹自喻是个干净的体面人,虽说瘫在床上,可是她的身上都是清清爽爽的,衣裳也是干干净净的。

面色红润,嗓门敞亮,哪像一个偏瘫在床的人,可是赵细妹的舒适生活是建立在压榨钱老太的基础上的。

当你岁月静好时,一定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。

“茶茶,你给赵姨换下裤子吧?给我打点水洗下身子。”,赵细妹当然不肯放过钱茶茶这个现成的人,她很自然地开口。

钱茶茶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,“怎么了?不愿意?”,赵细妹有些不悦的开口。

“哪里,哪里,我愿意的,赵姨,照顾老人是我们晚辈的责任。”,钱茶茶连忙摆手,脱口而出。

赵细妹满意地点点头,钱茶茶在心里叫苦,这下真是骑虎难下了,她看向站在一旁捂着口鼻的陆晓丽。

“晓丽,你过来帮茶姨搭把手,这是你奶奶啊。”,钱茶茶故意在奶奶两个字上咬得很重。

陆晓丽盯着钱茶茶头上戴的蝴蝶结,眼睛里透出渴望的光,赵细妹一向嫌弃她是个丫头片子,不喜欢她。

她哪里会去讨赵细妹欢心,8岁的小人梳着麻花辫,她的嘴唇微撅着,不同于憨厚老实的大姐陆凤娟,陆晓丽是有点子心眼在身上的。

“小姨,我帮你照顾奶奶,你把头上的蝴蝶结给我好不?”,陆晓丽自然地开口道。

钱茶茶气结,她这个蝴蝶结可是在百货大商场买的呢,一个都要5块钱。

这老陆家的人脸皮怎么这么厚,赵细妹自然地让她把擦屎刮尿,现在陆晓丽毫不客气地问她要头上戴的蝴蝶结。

“姨姨,你不会不愿意吧?”,陆晓丽的语气夹杂着委屈,她的大眼睛扑闪着。

“一个蝴蝶结,给晓丽算了,你一个当姨的,小孩儿喜欢,你就给她。”,赵细妹不耐烦地催促道。

陆晓丽转了一圈,脸上露出属于孩童的天真笑容,“小姨,晓丽戴蝴蝶结好看吗?”,陆晓丽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撒娇意味。

不得不说,陆晓丽长得很漂亮,白净的巴掌小脸,杏仁眼,浓密的睫毛,小巧的鼻子,樱桃小嘴,再配上两条乌黑的麻花辫,一个活脱脱可爱的小美女。

赵细妹看着孙女可爱模样,感觉空气都活跃了一些,“蝴蝶结就是小女孩子戴的,你一个38岁的女人戴个蝴蝶结,不像话。”

赵细妹张口而来的话就像个锥子一样刺上了钱茶茶的心。

“茶姨,我们开始吧,奶奶一定很难受。”,陆晓丽笑着对钱茶茶挑了挑眉,心里得意极了。

臭丫头片子,钱茶茶在心里骂道,但她面上不显。快速地给赵细妹脱下裤子,床上一大摊干了的屎尿痕迹,差点没把钱茶茶给熏晕倒。

陆晓丽也好不了多少,一张小脸被熏得煞白。钱茶茶把赵细妹从胳膊下面一把抱起,陆晓丽抬着她的腿。

两个人把赵细妹抬到床的一角,抱的时候钱茶茶没用巧劲儿,她粗暴地抓住赵细妹,往旁边干净的地方一撂。

“哎呦,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啊,疼死我了,还是月英细心,月英好啊,懂得怎么照顾人。”

换好了干净衣裤的赵细妹喋喋不休道,钱茶茶忍着恶心把屎尿床单,赵细妹熏得入味的裤子一起放进木盆里。

她没搭理赵细妹,端着一盆脏衣物就出了门,她怕在待下去,她会忍不住破口大骂。

……

“妈,我就要娶王美芳!我不管!”,剁完猪草的陆建国站在厨房门口,嚎丧着。

厨房里飘来了阵阵香气,钱老太手脚利落地往碗里磕入5个鸡蛋,用筷子快速搅拌,撒上葱花和盐。

今天晚上,钱老太太特意用了燃气灶,燃气灶就是快,不用弄得一手的柴灰,锅很快就热了。

钱老太奢侈地倒了一些香油进去,把搅拌好的鸡蛋倒进锅里,刺啦一声,嫩黄色的鸡蛋慢慢膨胀起来,闻着香极了。

陆建国连喊几声,钱老太都没有理他,他跑到钱老太身边,大声喊道:

“妈,我要娶美芳!你听到没有啊?”,陆建国的脸上带着焦急。

钱老太不急不慢地把煎好的鸡蛋用铲子捣碎,端起案板上切好的西红柿一股脑倒了进去。

钱老太挽起袖子快速翻炒着,西红柿和鸡蛋融合在一起,香得让人迷糊,钱老太从糖罐里抓了撮白糖,撒在西红柿上。

糖可以中和西红柿的酸,等西红柿炒出了沙,番茄的汤汁浸着金黄色的鸡蛋,一道香喷喷的西红柿炒鸡蛋就做好了。

钱老太利落地装盘撒上小葱花,往锅里倒上水准备洗锅,陆建国看到他妈不理他。拉住了钱老太的胳膊。

钱老太这才看向自己的便宜大儿子,“妈,我要娶美芳,你听到没有啊!“,陆建国的声音里满是焦躁和不耐烦。

他一用力,肿成猪头的脸都扯着疼,陆建国倒呼出一口凉气,他看向钱老太的眼神里满是愤怒。

“听到了,我又不聋。”,钱老太瞥了陆建国一眼,倒了一点碱在锅里,用丝瓜瓤利落地刷着锅。

“听到了,你怎么不回答,我要娶王美芳!”,陆建国气了个半死,冲钱老太大吼道。

“娶啊,我又没说不让娶,你想娶就娶啊。”,钱老太轻飘飘地说道。

说话之间,她一道小炒肉片己经做好了。钱老太端起两盘菜就往堂屋走去,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陆建国。

对于钱老太的回答,陆建国有些懵,啊?这就完了?后续还有呢?

钱老太摆上两双碗筷,盛上白米饭,又给自己和凤娟一人倒了杯麦乳精冲泡好。

看着桌子上的简单两道菜,一道西红柿炒鸡蛋,一道小炒肉丝,两碗白米饭。钱老太的心里满是酸楚。

就是社会进步的21世纪,她都是在吃白馍就着凉水,炒盘土豆丝都是奢侈。

钱老太顾不上难过,既然重生回来,她一定要把生活过像样。

招呼阳台收衣裳的凤娟过来吃饭后,两个人刚坐下就看见端着木盆从东屋出来的钱茶茶。

“茶茶妹子,去把衣裳洗了。”,钱老太自然开口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