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知朱明话音刚落,百官群里就冒出来一句声音:“一派胡言!!”
朱明冷笑着:“哪位禽兽说的?站出来跟本御史打一个照面?”
百官瞬间安静。
生怕一不小心被朱明点名。
而哪怕证据摆在面前了,多尔衮却依旧死不认账:“就凭一沓不知道哪来的伪造账目,你就想定本王儿子的罪?”
百官群中顿时沸腾起来:“对啊!这奸贼账目肯定是假的!”
“奸贼朱明竟敢如此妄议朝政!亏我以前还以为他是忠良之辈!瞎了眼了!”
洪承畴在人堆里听得身边不时飘来的一句句质疑的话,气的脸色铁青:“就算你们不信朱御史,难道本官说的话还能有假么?”
然而他这一番话却无济于事。朱明该挨骂还是挨骂,该受质疑还是受质疑。
朱明轻笑一声:“洪大人,何必跟一群叫不醒的人去讲道理呢?他们之所以不信,不是因为他们不相信,而是他们不能相信。”
说完,朱明就摊开账目。
对着人群中叫的最欢的那个点名道:“吏部侍郎程文余,乙酉年正月初八,戌时,在天字一号宅院呆到第二天辰时出门。这一宿时间,我想请问,程大人去那宅子里去干什么了?”
“学满语吗!?”
伴随着身边投来异样的目光,程文余当即就老实了。
“哼!我与程大人乃是旧相识!程大人一生清廉,自然是去学习去了!难不成还能有别的目的?”人群中又站出来一人,此人一脸地有恃无恐道。
他丝毫不担心朱明会在账目上查出来他的名字,毕竟他只去过一次,而且是半夜蒙了面偷偷去的。
如此万全的准备他就不信上面能有他的名字!
朱明似笑非笑:“霍金,霍大人是吧。”
被叫到了名字,那人心里咯噔一声,但一想到自己那天衣无缝的伪装。他笃定朱明是在诈唬他。
霍金梗着脖子,一脸正气:“正是本官!”
“听说霍大人是工科出身,数学很好。前些日子砸伤了脚,不方便出行,所以还自己设计了一套轮椅,逢人便夸耀着轮椅的优点。”朱明故作惊讶,“所以霍大人今年西月初九,坐着轮椅去了地子一号房,呆了一宿。是去学数学了?还是学物理了?”
“额这这……”
霍金也立时遮住了脸,退进人群。
他的一世英名啊!竟然被他最得意的轮椅给毁掉!
“还有谁不服气,想来这账册上对号入座的?”
“一起来!也省得本御史一个个找了,今天本御史就把话放在这了,不管你们来多少人,我……御史朱明……都奉陪到底!”朱明霸气喊道。
见此一幕,洪承畴在人群里叹息一声:“大清不能没有朱御史啊!”
小皇帝福临也激动得攥紧了手掌。
老师的战斗力还是那么强!
一时间,场面冷落下来。
多尔衮心里暗骂,这群臣也太不济事了!这么多人还辨不过一个朱明!?
虽说他本身膝下无子,多尔博是从多铎那过继过来的。但这么多年相处,他早就将其视如己出。他反正是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朱明把他儿子的罪给坐实了,他就这么一个儿子。宝贝的紧。
于是他继续睁眼说起了瞎话:“你说这账册上有满人孩童遇害,就有满人孩童遇害?拿证据出来!”
他心里可清楚的紧。
满人孩童在未成年之前也是不剃发的,而且随着近些年入关,他们这些八旗子弟的孩子习俗也跟汉族没什么区别,也是以吃面食为主,所以查看尸体牙齿磨损程度也行不通。
就算衣服上有些区别,他就不信自己儿子做事就那么糙。不会把那些孩子换下来的衣服烧掉。
所以他断定朱明是拿不出证据的。
而朱明也的确没法再拿出其他的证据,多尔博在毁灭证据这块处理的非常老练,可谓是个中老手了。
现在他手中的账目,还是孙之獬害怕事发以后成为背锅侠,偷偷给记录下来的。
若非如此这件事甚至不可能曝光。
但朱明也不是全无办法。
毕竟许你多尔衮瞎说,就不许朱明瞎说了?
“我听闻,前年乙酉年八月,济尔哈朗大人有个女儿在北京城里不见了。还有札记阿格大人家年仅七岁的公子,还有布依沙克朗大人……”
朱明把朝廷中所有丢孩子的家庭都点了个遍。
然后就闭口不言任由气氛发酵。
按理来说兵荒马乱,北京城又盗匪丛生,丢个不受宠的私生儿子女儿很正常。
可这世间最怕的事情就是联想。
原本这些丢孩子的还没往多尔博那方面想,可一经朱明提点,当即一个个脑袋瓜子转的比陀螺都快。
甚至不用朱明解释,他们自己就把细节给脑补上了。
怪不得孩子丢了一首杳无音讯!
怪不得这段时间这么多人都在丢孩子!!
原来是你多尔衮做的好事啊!!!
要说这其中有没有真的正常走失,肯定是有的。可既然你多尔博把证据处理的这么干净,那就不要怪大家往这方面想。
朱明对着多尔衮挑起了眉毛。
人长一张嘴,官长两张嘴。你又不是皇帝,大家都是官,两张嘴互相喷,你看谁怕谁!
多尔衮紧攥着椅子把手,力气大到指尖深深嵌入其中。
他己经察觉到朝堂上群臣的愤怒了。
叮~
言出法随效果悄无声息地触发。
朱明此时也趁热打铁,一脸地大公无私:“臣朱明死谏!多尔博罪大恶极,不杀不足以平民愤!不杀不足以安社稷人心!”
“我素来听闻睿亲王是贤德名臣,廉明公正,不喜欢搞汉人亲亲相隐那一套。”
“所以我大清能有多少年的国祚,就看睿亲王您此次能否秉公执法了呀!”
朱明的语气中满是揶揄。
明眼人都能听出朱明这是在冷嘲热讽。
多尔衮把椅子把手都捏碎了,他扫视朝堂一眼,百官都低着头缩着脑袋一言不发。
多尔博作的事太过,以至于他现在和百官闹得很僵,己经没人愿意为他说话。
最后,还是他的忠犬冯铨,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给了他一个向下的台阶:“启禀摄政王!臣要参奏那朱明……罔顾事实,将我大清百年国运轻易与区区一件幼童失踪案轻易牵连起来。甚至在真相还未查清的情况下,就以此要挟君父,此等行为不杀不足以正臣道……不足以儆效尤!”
“此言在理,这案子就交给刑部去办吧!”多尔衮借坡驴下,故意咬重语气看着刑部尚书魏德明威胁道:“一定要给本王“仔细”查办!”
眼见此事隐隐有被多尔衮强行压下的意思,朱明岂能答应?
他鼻孔朝天,继续作死感叹道:“哎呀!这件案子要是处理不好,我大清就要亡国了呀!睿亲王可……千万……不要徇私枉法呀!”
“够了!!”多尔衮被阴阳的实在难受,愤怒起身,一掌将座椅拍的稀碎:“你这奸贼!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本王不听你劝谏,大清就要亡国,本王倒想问问,我大清亡在哪了?难道就因为我爱护我的儿子,那些愚蠢的汉民就要因此暴动不成吗?”
“难说!”
叮~
伴随着清脆的叮铃声,朱明撇了撇嘴:“没准现在就有起义军在攻打北京城呢。”
远在乾清宫休息地孝庄,莫名打了个哆嗦。
大夏天的也脊背发凉?
怎么她感觉又有人想要暗害她的大清呢?
她西下检查了番,哦,原来是窗户没关……
随即她就自嘲的笑了笑,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,毕竟那奸贼朱明马上就要被多尔衮处死,还有什么是能够危害大清的呢。
总不能,凭空冒出一股叛军来围攻她的紫禁城?
她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