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傍晚。
陈家院子里,
老槐树下投出斑驳的影,
随着夕阳西沉渐渐拉长。
“爹,我想杀头猪,提亲时带半只去小乐家,表表诚意。”
父亲又深吸一口旱烟,
“好小子,有魄力!”
父亲的声音带着胸腔的震动,
“砚朗也在琢磨给小华家送彩礼。”
“兄弟俩一人半只,风风光光去提亲。”
第二天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陈家院子就炸开了锅。
陈砚韬举着铜盆满院子跑,脚步踏碎一地月光,“咚咚” 的脚步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。
大铁锅里的水在柴火的舔舐下咕嘟冒泡,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众人的脸。
陈砚墨握着热水,眼睛一刻不离开父亲。
陈砚朗则专注地分割猪肉。
母亲在灶台边来回穿梭。
她看着两个儿子忙碌的身影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
却又突然别过头,用手背快速抹了抹眼角。
“你们兄弟俩啊,这下都要成家了。”
忙完杀猪的事,去镇上买戒指。
“一起走?”
陈砚墨率先打破沉默。
陈砚朗轻轻 “嗯” 了一声。
两人并肩走在山间小路上,
露水很快打湿了裤脚,
却谁也没在意。
一路上,兄弟俩都有些沉默,各自想着心事。
陈砚墨眼前不断浮现小乐的笑靥:
她笑起来时,眼睛弯成月牙,
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,嘴角还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。
陈砚朗则回忆着小华低头时温柔的模样:
她纤细的手指翻动书页,发梢垂落遮住侧脸,
偶尔抬头时,目光比山间的溪水还要清澈。
到了镇上,热闹的集市己经开市。
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。
两人走进同一家银饰店,店内烛火摇曳,
柜台里的戒指在绒布上闪着细碎的光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陈砚墨站在柜台前。
“小伙子,给对象买戒指?”
老板笑眯眯地问道,眼神里带着了然的笑意。
陈砚墨的脸 “腾” 地一下红到耳根,心跳如擂鼓:
“嗯,我…… 我想挑个最好的。”
老板热情地拿出几款精致的银戒指,有的刻着繁复的花纹,
有的镶嵌着小巧的宝石,在烛光下璀璨夺目。
可陈砚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他的目光在柜台里游移,突然被角落一枚素圈戒指吸引。
那戒指通体素净,没有任何装饰,
却透着一股纯净的美,就像小乐不施粉黛的笑容一样清澈。
他拿起戒指,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。
想象着小乐纤细的手指戴上它的模样,陈砚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
“老板,就这个。”
付完钱后,他把戒指放进贴身口袋。
而陈砚朗站在另一处柜台前,目光被一款刻有兰花图案的戒指牢牢吸引。
兰花的纹路细腻精致,花瓣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舒展。
老板见状,连忙介绍道:
“这兰花戒指,寓意高洁美好,送心上人正合适。”
陈砚朗拿起戒指,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兰花纹路,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小华惊喜的表情 ——
她一定会微微睁大双眼,然后低头浅笑。
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,果断买下了戒指。
他把戒指收进怀里,脚步轻快地往家走。
路过一家杂货店时,特意进去买了个精致的小盒子。
盒子上绘着淡雅的山水,打开后里面铺着柔软的红丝绒,正好能稳稳地放下戒指。
回到家后,陈砚墨又马不停蹄地来到自家的菜园子。
黄瓜藤顺着竹架攀爬,豆角垂挂在绿叶间轻轻摇晃。
他蹲下身,拨开叶片,仔细挑选最鲜嫩的黄瓜和豆角。
每摘下一根,都要在衣角上轻轻擦拭,确保没有沾上半点泥土。
接着,他走进自己的房间,从床底下的木盒里,郑重地拿出那枚精心挑选的戒指。
戒指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,他又拿出细软布,一遍遍地仔细擦拭,首到戒指表面纤尘不染。
然后,才小心地放进一个绣着并蒂莲的红布小包里,那是母亲特意为他缝制的,针脚细密整齐。
陈砚朗也回到房间,把兰花戒指轻轻放进新买的盒子里,又用一块柔软的丝绸仔细包裹。
他将盒子放进抽屉最里面,犹豫了一下,又拿出来,换了个更隐蔽的位置。
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,他嘴角带着笑意,满心期待着提亲的日子。
昏黄的光晕透过窗纸,
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光影。
母亲将最后一道菜 ——
香气西溢的酸菜炖猪肉端上八仙桌。
“都别忙活了,快来吃饭!”
母亲拍了拍手,眼角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。
陈砚韬第一个蹦到桌前,
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碗里油花翻滚的红烧肉,
喉结上下滚动:
“娘,我可等着这一口呢!”
说着便要伸手去夹,却被父亲一记眼刀制止。
陈砚墨和陈砚朗对视一笑,帮着母亲摆碗筷。
待众人坐定,父亲清了清嗓子,
“今天忙活一天,都累坏了,多吃点。”
陈砚韬早就按捺不住,
“香!太香了!”
母亲笑着嗔怪道:
“慢点吃,没人和你抢。”
转头又给陈砚墨和陈砚朗碗里各夹了个大鸡腿,
“你们兄弟俩明天还要去提亲,得多吃点补补。”
陈砚墨的脸腾地红了,低头扒拉着米饭,嘟囔道:
“娘,您别再说了。”
陈砚朗也跟着耳尖发红,手里的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。
倒是陈砚韬不嫌事大,凑到大哥身边挤眉弄眼:
“哟,大哥这是害羞了?”
“想想明天就能见到嫂子,晚上怕是要睡不着觉咯!”
父亲闻言,笑着用烟杆敲了敲陈砚韬的脑袋:
“就你话多!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。”
母亲眼里满是欣慰:
“时间过得真快,一转眼,你们都到成家的年纪了。”
“小乐和小华都是好姑娘,以后成了家,一定要好好过日子。”
陈砚墨抬起头,
望着父母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,
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。
他放下碗筷,认真地说:
“爹,娘,等我和砚朗成了家,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,让你们享清福。”
陈砚朗也跟着点头,目光坚定。
父亲听了,沉默片刻,
伸手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,声音有些发闷:
“只要你们过得好,我们就知足了。”
母亲则悄悄抹了抹眼角,笑着嗔怪道:
“说这些做什么,好好吃饭。”
饭桌上的气氛愈发温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