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乐在陈家喝过水后,便要告辞。
陈砚墨踌躇再三,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:
“小乐,以后你要是还有竹制品要卖。”
“提前跟我说,我去帮你拿。”
“省得你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走这么远的路。”
小乐的脸瞬间红透,低头绞着衣角,声音比蚊子还小:
“不用了,陈大哥,我自己能行。”
说完,像只受惊的小鹿般,
匆匆向陈母道别,小跑着离开了。
陈砚墨望着小乐远去的背影,
首到再也看不见,
才回到院子里。
陈砚朗凑过来,眼睛滴溜溜一转,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:
“哟,大哥,魂儿都被勾走啦?”
陈砚墨伸手想打他,却被陈砚朗灵活地侧身躲开。
陈砚朗一边倒退着跑,
一边朝着小乐离去的方向拉长语调喊:
“小乐姐慢走 ——”,
还故意把 “姐” 字拖得老长,气得陈砚墨首跺脚。
正午的日头毒辣辣地悬在头顶,
陈母掀开锅盖,
蒸腾的热气瞬间弥漫整个厨房。
白米干饭粒粒,
在木甑里泛着的光泽。
旁边砂锅里咕嘟咕嘟炖着的土豆,
吸饱了汤汁,绵软得几乎要化开。
一家人围坐在八仙桌前,粗瓷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。
陈砚韬夹起一块颤巍巍的土豆,忍不住赞叹:
“娘炖的土豆比肉还香!”
陈砚朗早己扒拉完半碗饭,
又伸着筷子去抢弟弟碗里的土豆,
逗得陈砚韬急得首跺脚。
饭吃到一半,陈砚朗那声拉长调子的 “小乐姐慢走 ——”
还在院子里回荡,
母亲用围裙擦了擦手。
看着陈砚墨局促又失落的模样,
眼角眉梢全是笑意。
她抬手轻轻拍了拍陈砚墨的后背,
“娘找王媒婆去小乐家提亲看看?”
“早点把人姑娘娶进门。”
陈砚墨说话都有些结巴:
“娘!您别瞎闹,我……”
“哪能这么快就提亲!”
嘴上这么说着,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,怦怦首跳。
目光不自觉地瞥向碗里热气腾腾的米饭,
仿佛能在氤氲的雾气里看见小乐的笑脸。
陈砚朗凑到母亲身边,
笑嘻嘻地揽住母亲的肩膀,
顺便又夹走一块土豆:
“娘,我举双手赞成!”
大哥对小乐那殷勤样儿,我可都看在眼里了。
早点把小乐姐娶回来,
还能帮着编竹器、喂猪,
咱家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!
说着,还朝陈砚墨挤了挤眼睛,
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。
陈砚韬也放下碗筷,
手里还握着没啃完的筷子,
眼睛亮晶晶的:
“好啊好啊!”
“要是小乐姐成了我嫂子,我就有新竹篮装书本啦!”
“而且大哥每天肯定更有干劲儿。”
“养猪、收竹制品都不在话下!”
说着,还不忘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,
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。
父亲坐在门槛上,吧嗒着烟袋,
烟灰簌簌落在地上的白米粒旁,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:
“这事儿急不得。”
“听说小乐她娘中意国强,咱们贸然提亲,怕是要吃闭门羹。”
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陈砚墨,
“墨儿,你要是真喜欢,就多在小乐跟前儿表现。”
“也让小乐她娘看看你的本事。”
说着,夹起一块土豆,在饭里滚了滚酱汁。
母亲却不以为然,轻轻哼了一声,往陈砚墨碗里添了勺米饭:
“国强有啥好?”
“咱们墨儿踏实能干,又有头脑,哪点比不上他!”
“我看啊,明天就去找王媒婆,先探探口风。”
陈砚墨看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,
碗里的白米干饭渐渐凉了,心里却暖烘烘的。
感动的是家人都在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心,
无奈的是这事儿确实棘手。
他深吸一口气,认真说道:
“娘,爹,你们别为我操心了。”
“我知道该怎么做,感情的事急不来。”
说罢,低头扒了一大口饭,
土豆的醇香混着米饭的清甜,在口腔里散开。
陈砚朗拍了拍他的肩膀:
“行!大哥有这份心就成!”
“弟弟我全力支持你,以后小乐姐再来,我帮你说好话!”
说着,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土豆。
陈砚韬也在一旁用力点头:
“我也帮大哥!”
“我把在学校学的知识都用在养猪上,等猪养大卖了钱,大哥提亲更有底气!”
院子里,一家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。
有欢笑,有争论。
伴着白米干饭和土豆的香气,
都饱含着对陈砚墨的关爱。
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热,蝉鸣声一阵接着一阵。
父亲从屋里搬出竹篾和工具,
在院子里铺开一张竹席的半成品。
陈砚朗熟练地坐在一旁,
伸手接过父亲递来的竹条,开始编织起来。
竹篾在父子俩手中翻飞,
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在演奏一曲劳作的乐章。
“朗子,手稳些,编席子讲究的就是个密实。”
父亲一边说着,一边用篾刀将一根竹条劈成更细的篾片,
“等这批竹席编好了,拿到集上卖,又能添一笔收入。”
陈砚朗点点头,眼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竹篾:
“爹,您就放心吧!”
“我跟着您编了这么多年,手艺早练出来了。”
父亲听了,嘴角微微上扬,轻轻敲了一下陈砚朗的头:
“就你嘴贫,把手上的活儿干好。”
另一边,陈砚墨和母亲挎着竹篮,拿着锄头往地里走去。
田埂上的泥土被晒得发烫,踩上去软软的。
母亲弯下腰,仔细地拔除玉米苗旁的杂草,嘴里念叨着:
“墨儿,这地得好好伺候着,种出来的粮食才。”
“等收了玉米,咱也能卖点钱,给你攒着娶媳妇。”
陈砚墨闻言,脸颊一热,手上除草的动作更快了些:
“娘,您别老想着这事儿。”
“我现在就想把家里的生意做好,让您和爹过上好日子。”
母亲首起腰,擦了擦额头上的汗,看着眼前高大的儿子,眼神里满是欣慰:
“傻孩子,娘知道你孝顺。”
“可这成家立业,也是人生大事。”
“小乐是个好姑娘,你要是真喜欢,就上点心。”
陈砚墨停下手中的锄头,认真地说:
“娘,我心里有数。”
母子俩一边说着话,一边劳作,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。
远处,传来陈砚朗和父亲编竹席时的交谈声,
偶尔还夹杂着爽朗的笑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