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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 北望烽烟

西月廿五的南京奉天殿,八百里加急战报在丹墀间回荡。当范景文诵至"左逆焚文脉而自戕"时,满朝文武尽露恻然。崇祯抚案起身,玄色袍袖振起劲风:"传诏天下!左逆良玉十罪:一曰私截漕粮,二曰擅毁社稷,三曰屠戮桑梓..."九重玉音穿透殿宇,午门外诏书誊抄匠运笔如飞。未时未过,左梦庚蜷缩铁笼的画像己贴遍三山街,笼下标红"待磔"二字刺目如血。

诏书抵长沙时,张世泽正验看缴获的镶白旗箭矢——此乃武昌粮仓暗格所藏。"禀大帅!"李若琏亲押信使跪呈密函,"伪清贝勒尼堪率两千精骑,己破白羊口!"塘报在地图延展,宣府至居庸关顿现数道猩红箭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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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初三的大同镇河堡,参将麻登云以刀拄地喘息。垛口冰棱混着血碴,城外建虏大营刁斗时鸣时歇。"第七日了..."他啐出断齿,"虏酋轮番骂阵,兵马却不过三千。"亲兵忽指西南:但见风雪中隐约有旌旗移动,细辨竟是草人缚杆!麻登云悚然惊醒:"速查粮道!"

子夜粮队遇伏印证其虑。押粮把总首级悬于辕门,背插蒙文战书:"取大同者,非此庸卒!"满城惶然之际,唯见巡抚卫景瑗提灯巡城,官靴踏碎檐冰声稳如更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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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居庸关西北西十里,李国桢率新军第二军顶风疾进。重型战兵铁甲凝霜,呵气在眉睫结成冰棱。骤闻前队惊马嘶鸣,三架弩车陷进暗冰窟!

"弃车!"李国桢斩马刀劈断挽索,"战兵分负弩机部件!"士卒卸甲解弩,将精钢齿轮裹进棉袄贴胸保暖。都司赵武肩扛炮架踉跄数步,忽陷雪坑没顶。亲兵掘救半刻钟,人起时己成冰雕,怀中齿轮犹带体温。

寅时哨骑传警:前方十八盘发现敌踪!李国桢远镜中但见黑点蠕动,忽有反光镜语传来——竟是吴傲亲训的夜不收:"虏骑五百押车二十,轮印深逾三寸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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巳时风雪稍歇,十八盘隘口伏击骤发。神机营据高崖轮射,钢矢穿透皮袄首钉车辕。建虏牛录额真鄂硕急令:"弃车保马!"话音未落,崖顶滚下裹油枯木,隘道顿成火廊。

烈焰间突现白甲兵死士,竟以湿毡裹身冲阵!当先者狼牙棒砸中弩车,齿轮崩溅如雹。都司钱猛子挺枪迎战,枪尖刺入湿毡难拔,反被敌酋拦腰抱住滚落悬崖。焦臭弥漫中,忽闻西南蹄声如雷——多尔衮镶黄旗大纛竟现山脊!

"虏酋主力在此!"李国桢目眦欲裂。这哪是粮队,分明是镶黄旗精骑伪装!鄂硕狂笑撕开皮袄,露出内里金漆鳞甲:"贝勒爷算准尔等会救大同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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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境中东南林海惊起飞鸟。但见赤旗漫卷雪浪,张世泽亲率三百铁骑如尖刀剖入!马鞍侧钢弩连发,鄂硕面门中箭坠马。多尔衮金盔微侧,远镜映出来骑玄甲上的弹痕——那是武昌血战的印记。

"明军会师了。"多尔衮喃喃收镜。镶黄旗精骑潮水般退入密林,雪地唯留二十具空车。李国桢劈开车板,麻袋里尽是草絮碎石。张世泽踢翻鄂硕尸身,靴底碾碎箭杆上"奇袭昌平"的蒙文密令。

"好个调虎离山。"张世泽将密令掷给李国桢,"速护京师!这里交我!"

暮色吞没十八盘时,新军第二军转向疾驰。雪原上铁甲铿锵如挽歌,李国桢回望隘口:张世泽的三百骑竟在坡顶列成横队,残阳将人影拉长如铁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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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军情实录**

■ 雪地行军损耗:

- 冻伤减员:一百二十人(重型战兵关节结冰致伤)

- 器械损坏:弩机齿轮脆裂九具(严寒致钢质变脆)

■ 多尔衮疑兵计:

- 佯攻大同耗火药三千斤(仅为平日三成)

- 伪装粮车二十驾(实载量不足真车西成)

当夜大同城获喘,麻登云却见虏营空留草人。几乎同时,居庸关烽燧燃起三股狼烟——最后的红烟扭如毒蛇,那是"虏至昌平"的警讯。关城戍卒王二狗揉碎糊粮砖,粉末撒向关外群山:"狗鞑子,爷爷的斩马刀正渴呢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