茫茫的黑雾中,一个巨大的身影慢慢地出现在魏杰的面前。
魏杰艰难地吞了吞口水,因为出现在他面前不是别人,而是一个体形变得巨大的“阿巴顿”!
审判官在魏杰的耳边低语道:“他吸收了黑石的力量,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大的!”
魏杰瞥了一眼恶魔身后的黑石方尖碑,在那座方尖碑上,他感到了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悸动。
此时的德拉多尼恩已经彻底的占据了阿巴顿的躯体,就算魏杰没有灵能,他也能闻到浓烈的恶魔气息。
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恶魔,审判官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!
“这只恶魔已经不是我们二人所能对付的了,我太天真了,我以为靠我们两个人就能杀死它!现在看来,困住它的容器已经碎裂,就算十个我加上你,也没办法打得过它!等会儿我会对它发起攻击,你找准机会逃离这里!记住了,要头也不回的逃离这里!”
魏杰怔了一下,他完全没想过审判官会这样说,他张了张嘴,刚想说些什么。
下一秒,格蕾法格斯却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,大吼道:“跑!”
魏杰并没有听从审判官的意思,在战场上逃离,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,抽出了染赤之刃,义无反顾地跟在审判官的后面,冲了上去。
格蕾法格斯无奈地摇了摇头,低低地说了一句:“真是个蠢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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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拉顿伫立在临时指挥所那残破的城墙上面,数面帝国之拳三连的战旗正在他的背后迎风飘扬,临时指挥所的建筑熊熊地燃烧着,烈焰铺天盖地。
大地上数以百计的坦克战车残躯,支离破碎,永远长眠在这片大地上。
层层叠叠的遗骸铺满了地面,而泄露的等离子反应堆,它们还尚未熄灭,则释放出了灿烂的气体,流光四溢,正在随着冷却而变幻色彩。
不时地,由于哑火的弹药自燃,或者是反应堆完全报废,从战场上会传来剧烈的爆炸声。
靠近地面处的爆裂声清晰可闻,那是金属撕裂的扭曲音符,如雪崩般的震耳雷霆,熔化的金属还在闪烁着微光,漆黑的浓烟依旧在源源不断地涌向天空。
油腻的雾气笼罩着整个世界,遮天蔽日,加拉顿环顾四周,周围似乎全部落入了烟雾与烈焰的深渊。
与钢铁勇士的遭遇战给予了他们沉重地打击,为了消灭战争铁匠,加拉顿付出了半截手掌,外加三个兄弟的性命,才取得那一场胜利。
“我决不会在今日殒命于此!”加拉顿这样说道。
在燎原烈火的照耀下,帝国之拳的黄色盔甲泛着金灿灿的光芒,而加拉顿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残缺的手掌。
这是他过往的战斗中,受过诸多代价之一。
只不过这一次的代价,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自己过于自信了。
三连卫队在临时指挥所里搜索了一番,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。
听着卫队的搜查报告,加拉顿眉头皱了起来,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,忽然说道:“你说他们会不会全都死光了?”
副官快步走到加拉顿的面前,道:“应该不会的,我刚才查看过地上的尸体了,没有发现克里德的身影,他应该还活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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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杰在痛苦中醒来。他不知自己已失去意识多久,也不知自己伤势如何,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。
他的双眼只余一只还能睁开,他头盔的显示器上只有一堆杂乱闪烁的符号,已彻底损坏。
通讯器只剩下静电的轻微滋滋声,业已彻底失效。
魏杰试图挪动自己的手臂,右手毫无知觉,他也没法透过损坏头盔那碎裂的面甲看到它。
用另一只好手,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,半跪在地。
在他这么做时胸口的压迫感稍稍减轻了些,但这也导致了更多的痛苦。
他用那只好手摸索到了下巴下方,强行把头盔的残存物给拔了下来。
在他扯动头盔时那上头扣死的金属紧紧压过他的皮肤,但最终还是逐渐松弛,然后在他的放任下滚到了一旁。
他用剩余那只完好的眼睛逡巡四周。
黑石方尖碑依旧伫立在这片大地上,但是恶魔和审判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。
魏杰嘴中满是他自己鲜血的金属味,他能感觉到体内逐渐被唤起的饥渴,于是他把口中的血液都啐到了地上。
他的舌头在口腔内舔了一圈——缺了几颗牙。
他的右眼依旧没法睁开,感觉有半边的头骨已被压碎,他的眼眶也彻底碎裂了。
他低头看向他吐在肮脏地面上的血液,不禁有些替格蕾法格斯感到担忧。
现在他看到毫无知觉的右臂的情况了——从肘部开始就已彻底断裂,血液从切口潺潺滴落。
魏杰也看清了胸膛中疼痛的来源,那是一根断裂的石刺,彻底洞穿了他的胸甲。
它还插在那里头,魏杰也不敢去移除它。
他可以感受到生命正从主心脏逐渐流失,而从那伤口周围溢出的血液以及他手臂的断口上,他明白自己的拉日曼器官损坏了。
【强力疗愈】和【命运之甲】正在拼命地运转,不断地修复着主人的伤势。
他把他完好的手压在右臂的断口上,试图为自己止血,然后强迫自己起身。
他的右腿传来难以想象的剧痛,但它还坚强地连在身上、还能动起来。
他跛着脚观察四周,看见黑石方尖碑里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,略加思索后,魏杰还是拖着身子尽快向那个方向挪去。
魏杰无视浑身上下烧灼的痛苦,奋力地奔跑着。
他闪过黑石方尖碑顶上一尊拱门,它在身后轰然倾颓。如今他感觉到死亡贴近;他跑下一段走廊,闪避着坠石,再一段——他的视野逐渐昏沉,一片黑暗从四周渗开,他的眼中最终只剩下了一小圈模糊的画面。
他继续奔跑,穿过一个深坑上方悬架的窄桥,他脚下的石块正在崩塌——太近了,但他的视野拖累了他,他的双腿也已几近不听使唤。
有什么拦在桥上,像他自己一般高,在他眼中就如同一团逼近的黑影。
一个幸存的敌人?一堆碎石?还是他自己脑海的幻象?
魏杰不知道,但当他挥动手臂扫去,那阴影便消散了;也许它的源头已坠下深渊,亦或是它本身根本从未存在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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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拉顿看着全无生气的临时指挥所,视线落在了全息投影上。
这时,代表敌方生命信号的红色指示灯闪着光,逐步靠近地靠近临时指挥所。
“有敌人!”加拉顿猛然回过头,大声说。
当他跑出临时指挥所时,才看见外面围上一群穿着太空野狼动力甲的帝国战士。
只是从这群太空野狼的身上,他感受到并不是友军的气息,而是与那些钢铁勇士一样浓烈的恶魔气息。
精锐太空野狼!而这些精锐太空野狼比钢铁勇士更难杀。
一个精锐太空野狼发起了冲锋,伸出动力爪想要将连长开膛破肚。
加拉顿手中动力剑下劈,一举砍下了敌人的动力爪,和他撞在一起,断臂哀泣浓稠的血液。
残破的动力爪刮擦着他的动力甲,划开了漆面直接剐蹭着下层的金属,残余的那只动力爪挥动着试图击穿加拉顿的目镜。
加拉顿开了火,于是敌人在最后一刻向后仰去,脊柱从内部断开,泼洒而出的内脏淋了别人满身。
加拉顿把那尸体从他爆弹枪的端头甩开,高举起他的剑刃。
“杀!”
精锐太空野狼不会轻易死去。它们快得出奇,躲闪着本该命中的攻击,又以毁灭性的速度进行反击。
帝国之拳战士用他的链锯剑砍入太空野狼精锐的动力爪,却因那锯齿的刀刃震颤着咆哮着卡在了受害者的尸体之中,最终只落得被另一只太空野狼开膛破肚的下场。
一名帝国之拳踉跄着后退,被精锐太空野狼膊环抱而只能向他背后开火,他随即拧掉了脑袋,太空野狼的脸上还带着轻蔑的嘲弄。
血从那名帝国之拳的脖子里高高喷起,迅速在空气中弥漫!
“始祖原体,为了你还有地球上那位圣者的荣耀!”他喊着战团的战吼,他的突击爆弹枪在他的手中猛烈地震颤着,释放出一连串质敏弹药。
炮弹轰开了他战士们身边的精锐太空野狼,也迫使正穿过化学烟雾奔向战斗的那些压低了身形。
加拉顿咆哮道,他冲向一只精锐太空野狼,在它即将斩首他一位身陷战斗的兄弟之时,用干净利落的一击将它切成了两半。
他全心关注着他的兄弟,险些被一个从侧方冲锋过来的敌人偷袭。
这名兄弟此前便已经受伤,腹部一个爆弹坑正不停地流着血,但它的力量并没有因此减弱,仍能将太空野狼撞翻在地。
另一边,连长扭转身躯让自己背部着地,剑刃顺势横在身前。
精锐太空野狼在他努力起身时向他扑来,一只拳头抓住了他的右手,长手指勾向他的剑柄。
加拉顿甚至可以发誓那东西对他露出了微笑,随即他剑上的动力开关被拨下,分解力场登时关闭。
他将加拉顿的手紧握在自己手中,让他没法再度激活自己的武器。
那东西在三发爆弹共同的冲击之下猛地一震,随即从他的胸膛上倒向一边,口中仍在嘶叫着。
副官来到了加拉顿的身边,单手用爆弹射击着精锐太空野狼抽搐的身体,军士将他的另一只手伸向了加拉顿。
连长放任他的突击爆弹靠绑带挂在身上,伸手抓住了他副官的手腕;他的稳定喷射器喷出灼热的蒸汽以帮助他起身。
“小心,连长。”副官说道,随即再度离开,枪口咆哮着死亡。
加拉顿发出狂怒的嚎叫,无尽的愤怒驱使着他与敌人短兵相接。
他的剑在重获的动力下劈啪作响,他一面冲向敌人一面将它挥出宽阔的弧线,闪亮的剑刃被速度模糊成一轮带电的新月。
几名精锐太空野狼倒在他的愤怒之下,随后战斗平静下来,敌人在他的怒火前退却。
他们嘶叫着将利爪挥向他,却全然不愿靠近,悄悄地,他们撤回了黑暗迷雾之中。
副官的爆弹枪在他身后爆响,一只精锐太空野狼破碎的残躯被子弹击碎,黑色的血浆溅了小队一身。
“长官大人,敌人正在撤退!”最前面的星际战士喊道。
紧跟在太空野狼精锐意料之外的撤退之后,是惊诧的喊叫声和爆弹枪速射的声音。
一阵短暂爆发的枪声,又一阵,然后是寂静。
帝国之拳们向前突进,与他们最前端的兄弟并列,举着枪,恢复了被战斗打乱的编队。
加拉顿望着消失在黑暗迷雾中的精锐太空野狼,眼神无比地复杂。
副官对他说道:“长官,我们要追上去吗?”
加拉顿略加思索,随后点了点头,道:“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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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色方尖碑里,魏杰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其中乱转,在这个偌大的空间中,他根本就找不到审判官在哪里。
无尽的黑暗迷雾弥漫在黑石方尖碑里,魏杰身前只有微弱的圣洁白光驱散黑暗。
而在黑暗方尖碑里的另一个角落里。
恶魔的尖叫于四周盘旋,格蕾法格斯的肉体在升魔的狂暴能量中扭动,她用狂热的双眸看着不远处的恶魔,发出一声轻笑。
随后,她轻轻地颂念着咒语,她将自己的能量聚集起来对抗恶魔的力量。
德拉多尼恩不像亚空间里那些邪神恶魔,审判官的审判之语并不能直接奏效。
黑雾猛烈地击打在审判官的精神屏障上,将其粉碎,愤怒使她颤抖。
格蕾法格斯将她的力量编织成一阵火球风暴,像炮火弹幕一样将它们抛向恶魔。
但恶魔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,对着审判官发出一声大笑。
笑声剥落了审判官的皮肤,如同炽热的针扎进了她的心灵,当不受控制的力量穿过她的身体时,她的身体几乎要炸裂。
“不。”她嘶嘶地说,从周围抓取更多的力量:“你杀不了我,反过来,我会驱逐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