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连你也......”魏杰心中一阵绝望，赫斯塔尔死后，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只剩霍利德一人。
在战锤世界这种令人恶心的世界，魏杰好不容易与这个世界的人建立起了关系，但最终他还是没能保住任何一人。
“为什么会这样？为什么到最后，我连谁都保护不了？”魏杰的眼睛失去了神采，嘴里不断地重复这句话。
魏杰的火力弱了下来，尸潮与虫群却趁着这个机会，对着他和审判官疯狂袭来。
“你在干什么啊？”格蕾法格斯大声叫道，魏杰的停火让她的防守压力骤然变大，身上被虫群留下了两处伤口。
审判官的声音并没有让魏杰回过神来，他呆呆地看着一步步靠近的“霍利德”，仿佛在这个瞬间，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全部的斗志。
“为什么？为什么会这样？”魏杰重复着这句话，霍利德已经到了他的身前。
腐烂的霍利德抬起动力剑，动作迟缓地刺向魏杰的面甲。
魏杰像是失去了灵魂，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。
动力剑轻松地刺穿了魏杰的面甲，剑刃上的腐烂气息滚进了他的呼吸道，可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。
审判官一枪打爆了扑上来的死尸头颅，恶臭的尸水溅了她一身，她顾不得清理，握着短刃切开另外一头尸体的脖子。
“魏杰！！！”审判官又喊了一声，但魏杰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。
她扭过头，忽然愣了一下，旋即抬起手里的爆弹枪，对着魏杰扣下了扳机。
“砰！”
火炮的闪光照亮皮肤时，魏杰眼睑下的黑暗闪烁成红色，血管凸出，仿佛一道道猩红的闪电。
血肉横飞……
他必须回过神。
霍利德……
他必须回过神来，扛着沉重的重型爆矢枪，在这个世界杀出一条血路……
帝皇……
会结束吗？这就是现在的生活吗？除了永恒的战争和渐渐分崩离析的世界，就没有别的了吗？
另一道闪光仿佛是在回答他的思绪。但……但这道光芒不是红色的，而是黄色，非常明亮，如同耀眼的阳光。
它没有消褪。光芒越来越亮，直到他想转身避开视线。
他无法避开视线，他无法眨眼，光芒燃烧之时他无法尖叫……
接着，就在火炮闪光般的瞬间，他能看见了。
不是卡迪亚大地的景象，也不是等离子的溅射和爆炸，而是某种其他东西，某种清晰得让他一瞬间不敢置信的东西。
宽阔的灰色岩石平台从他的脚下伸向湛蓝的天空，三轮镰月高悬在幽蓝之中，藤蔓悬垂的树木在平台下摇曳，被锦簇的花团压弯。
他能闻到花粉和芬芳，一定是花朵盛开的时节，这些花朵即将结为果实，昆虫在枝桠间忙碌，在花瓣间轻盈地纷飞。
格蕾法格斯……这是审判官的灵能之术，格蕾法格斯瑰丽的灵能招数让魏杰感到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清晰起来，开始从噩梦中醒来。
是的……一场噩梦，一场噩梦……
但噩梦已经过去了，他清醒过来了。
“魏杰……”声音从身后响起，他没有回头，也不需要回头。
那是审判官的声音，而她就会站在那儿，如同嗜血的战神。
-----------------
第一个空投舱击中了山脉的顶峰，冰雪闪耀着化为蒸汽。突击艉板砸下，帝国之拳蜂拥而出。
另一个空投舱砸下，然后是一个接一个，一股股白色蒸汽腾入稀薄的空气中。
加拉顿推开空投舱的铁门，走了出来。
此时的卡迪亚如同被黑暗笼罩了一般，入眼可见到底都是黑色的迷雾，
黑雾迎面扑来，加拉顿拔剑在手，连串密集的弹丸射向身旁着陆的战士，
但加拉顿早就做好了防备，他注意到上方设在一堆乱石中的射击位，从一个半球形的塑钢中正喷射出自动炮火。
他纵身跃起，挥出一剑，电光火石间，钢铁被从炮台上切下。
托尔·加拉顿抓住机会再出一剑，炮台像盲人一样左右摇晃。
他奋力突刺，剑尖穿透炮台，炸出一团金属碎片，随即信手把碎片扫到一旁。
他的耳中响起连接火控的机仆发出的蜂鸣声，手中长剑刺穿弹药输送器。
爆炸将炮身掀离炮座，沿着山脊滚落下去。在他头上，山峰的圆形顶部层层拔高。
托尔·加拉顿望向身下覆满白雪和碎石的山坡，帝国之拳正在攀爬，开火，激光炮和自动炮弹从山巅迎头射下。
空投舱和突击艇散落在冰原上，其中一些正在熊熊燃烧，缭乱的烟尘在空中飘荡。
敌人控制了整个山脉和防线，如果他的攻击部队一直待在外面，他们会被屠戮一空。
一个身影遮住了光线，托尔·加拉顿凝神以对，对手站上炮台顶端，铮亮的盔甲泛起古铜色的光芒，垂下的锁链上挂满珠宝，鸡冠型的绿色头发从镶嵌着一打圆形口部格栅的头盔顶部竖起来，头盔上却没有眼睛。
它手中的枪伸出一根闪亮的管子，加拉顿听到一阵声响，像是虫群蠕动的沙沙声和垂死乌鸦的哀鸣声。
他骤然暴起，叛徒手中的枪发出声响，一股音波击中托尔·加拉顿身旁的混凝岩，瞬间化作齑粉。
他落到地面，但叛徒身形迅捷，退开一步，堪堪避开托尔·加拉顿挥出的剑。
叛徒纵声狂笑，笑声震碎了托尔·加拉顿的目镜，他略一踉跄，叛徒再次举枪，加拉顿同时举起长剑。
叛徒陡然弹起，升到空中，它悬停了一秒，接着盔甲凹陷，头盔崩裂，污血和碎肉从缝隙中涌出。
加拉顿闻到一阵电荷和烧焦的味道，古铜色战士发出最后的颤栗，随即被压缩为一团盔甲碎片组成的血色圆球。
污血四散飞溅，将冰雪融成粉色的泥浆，托尔·加拉顿四处张望，看到一名战士正站在炮台旁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，鬼魅般的光线正缩回他的盔甲。
加拉顿微微颔首以表谢意，但智库疾步向前，开始攀爬。
“这个地方……”他说道：“似乎被恶魔的力量污染了。”
目前大部分部队已经登陆，他们攀爬，跳跃，节节登高，翻过陡峭的山岩，在岩石开凿出借力点，在刀刃般窄小的危崖边钉上滑轮。
“情况比想象中的要糟糕。”副官说着，再次伏身于岩壁上。
“是的，我差点以为这个星球要毁灭了。”托尔·加拉顿说道。
炮火朝着正在攀登山坡的黑暗天使持续开火，能量束不断划开空气，战机在头顶盘旋，成群的蓝色单位标记在托尔·加拉顿的眼角闪烁。他爬上一块石头，抬头仰望。
山腰上的门就在他上方的悬崖下，紧紧闭锁。
大门如同一道金属圆环镶嵌在山石中，二十米宽的铆接门扉饱经风霜，覆满冰雪，没有任何门锁或窗口的迹象。
山腰上应该一共有七个同样的密闭大门，但托尔·加拉顿无从猜测，也无法知道它们通向的地方。
“突破它。”他对周围跟上来的战士说道。
封印很快被打破，闪烁的液态金属流入内中的黑暗。金属冷却，由白色转为黄色，第一批帝国之拳进入缺口。加拉顿也在其中，手中紧握长剑。
寂静与黑暗迎面而来，没有枪火，没有喊叫，也没有预设的火力点。
他停下脚步，黄色的威胁符文和瞄准符文在视野中闪烁，但没有找到任何目标。
一条圆形通道从打开的大门向下延伸，墙壁光滑整洁，近乎镜面，斑驳的影子映射出大门突破口的光芒和加拉顿手中长剑的辉光。
一丝空气在他的动力甲边缘翕动，远处隐隐传来一声低沉的呜咽。
-----------------
重新投入战斗的魏杰一扫先前的萎靡状态，斯人已逝，往事不可追。
虫群和尸潮数量虽然众多，但是魏杰却不断地从伏行商店里购置大量的弹药，审判官一脸诧异地看着魏杰不断地从掏出更多的弹药。
她已经深深地怀疑魏杰就是一个移动的军火库。
眼看虫群与尸潮即将被击退，审判官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兴奋。
因为在那远处的迷雾中，她看见了一支熟悉的队伍，正缓缓地朝着他们走来。
战斗修女......
那些无比熟悉的身影，尘土和浓烟中逼近，数以百计的战斗修女呈扇形散开，快速移动。
“怎么会这样？“审判官说出了魏杰曾经说过的话。
那些死去的，消失的姐妹们，如今却忽然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，向她冲锋而来。
魏杰注意到了审判官的神情变化，他也看见了出现在战场上的战斗修女。
一天前，这些帝国的女儿曾经和他站在一起，共同对付他们的敌人。
但现在，她们却已经站在了他与审判官的对立面。
魏杰端起他的重型爆矢枪，感受着它的瞄准系统服从于头盔的自动感官，他瞄准了一个大步前进的战斗修女的头，他无视了目标锁定，看着测距仪滑降到了两百米、一百七十米、一百五十米……
“我很理解的你心情......”他说道。
“七十米，六十米，五十米，四十米……三十五米……三十米……”
魏杰提醒着审判官敌人的距离。
“快开火！”魏杰说道。
审判官无动于衷，魏杰叹了一口气，扭过头不再理会格蕾法格斯。
魏杰的爆弹枪开火了，瞬间划出锐利的闪光。
他的射击全部击中，每一枪都是一次击杀。
冲锋浪潮前端的尸体拦腰截断、炸裂、向后弯折，绊倒了其他人。
首当其冲的战斗修女折戟，随着前方部队的倒下也跌倒在地，或是被爆弹的下一轮弹雨撕碎。
战斗修女回击向魏杰和审判官飞袭而来，松散凌乱，但火力依旧强大，子弹从四面八方飞向二人所在的地方，然后是一阵更为精准的射击，战斗修女当中，有人的武器有动态补偿功能。
魏杰忍受着攻城盾中弹时的冲击，换了个弹夹。
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的交叉火力风暴撕裂了堡垒和地面之间，他一边用盾牌的边缘盖住呆滞的审判官，一边继续向敌军开火。
尸体开始在迷雾中堆积，就像枯叶堆一样半埋在石墩间的污泥和黏滑废水中。
魏杰勉力抵挡着战斗修女的进攻，时不时关注着备受打击的格蕾法格斯。
此时的审判官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，蜷缩在盾牌下，早就没了当初那个一往无前的传奇审判官英姿。
魏杰摇了摇头，没有再说些什么。
他非常理解格蕾法格斯现在的状态，因为他也才刚刚经历过。
曾经的战友忽然间，被恶魔控制走向了对立面，那种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松开解的。
魏杰扣动了扳机，镭射击中了一个年轻的战斗修女的胸膛，将其击退至身后的战斗修女堆里。
他幻想这名战斗修女有那么一块斑疹的污渍，每次手指机械地抽动扳机，他都会拼命寻找哪怕是最无力的辩解来抵抗日益加深的自我厌恶。
这些战斗修女已经全部死过一次的，有的是死在了与黑色军团的战斗，有的是死在了恶魔德拉多尼恩的手下。
魏杰深吸一口气，目光望向深深的黑暗，深邃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在那黑暗背后，那个操控一切的恶魔到底藏在了哪里。
审判官小口急促地喘着气，疼痛折磨着她，她的眼里闪烁着一束微光，如果魏杰看到的话，肯定会惊讶地认出，那点微光赫然倒映出了帝皇的伟岸身躯。
她的脑中空无一物，眼前逝去的姐妹，卡迪亚上数以百亿死去的灵魂，这些她都感受到，她此时切实看到的是帝皇视角下灵能领域架构上的污点斑渍。
她嘴唇情不自禁地蠕动，说出了话语：
“以帝皇之名，吾即正义。以帝皇之光，暗黑必破。以纯洁之焰，不洁将净！”
“哦？”魏杰惊讶地说了一声。
“赞美帝皇！”审判官大呼，并且感受到力量穿过她的身体倾泻而出。
这口号再次响起，一次比一次更热情有力且愤怒。
“赞美帝皇！”
逐渐死去的未生者痛苦哀嚎，被第三次的呼喊淹没。这次的呼喊是胜利的模样，声音从战斗修女者口中发出。
“赞美帝皇！”
突然聚集起的信仰像飓风一样洗卷着审判官，她的灵魂仿佛垂坐在一股热风上被带走，身体的感官消失了，这一刻她发觉自己飞向一座信仰的花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