围观群众顿时炸开了锅。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，笔尖在记账本上沙沙作响：“王主任，群众监督是好事，可不能寒了先进工作者的心啊。“
何雨柱眼疾手快拽住她后襟，压低声音：“您屋里樟木箱第三层，那对翡翠镯子该见见太阳了。“老太婆浑身一僵，拐杖当啷掉在地上。
王主任脸色铁青，正要发作，采购站保卫科长带着两个民警挤进人群。何雨柱从挎包掏出张盖着红章的纸：“巧了，我刚从派出所回来。这是举报人诬告的证据，您要不要过过目？“
人群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声。冉秋叶骑着辆女式凤凰车停在槐树下，车筐里还放着给何雨柱补的工装。“王主任，“她扶了扶黑框眼镜，镜片后闪着寒光，“我校教师宿舍昨夜失窃，怀疑与近期流窜的盗窃团伙有关。这是报案回执，请您过目。“
王主任接过两张纸的手直抖，额角渗出冷汗。何雨柱趁机把老太婆推进屋，反手锁上房门。门外，秦淮茹端着洗衣盆挤进人群，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：“要我说啊，有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好。柱子刚给街道捐了五袋面粉，转头就遭这档子事……“
何雨柱正用砂纸打磨着块老怀表，表盖内侧刻着“何大清赠爱妻“。听见这话，他手上动作顿了顿：“让她说去，明儿一早你就……“
话音未落，北屋突然传来摔碗声。聋老太的咒骂声像破锣：“短命鬼养的丧门星！克死爹妈还不够，连口热乎饭都不让老太婆吃！“
周小白“噌“地站起来，两根辫子都炸成了刺猬：“老东西给你脸了！“她抄起门后的顶门杠就往外冲，被何雨柱一把拽住后领。
“松手！“少女回头瞪眼，眼里像要喷火，“今儿我非撕烂她那张臭嘴！“
“老不死的！“她把桶底朝天一扣，馊水顺着老太婆的盘扣往下淌，“您不是爱嚼舌根吗？来，尝尝您自个儿攒的宝贝！“
聋老太的尖叫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她挥着拐杖要打，却被周小白抓住杖头：“您可看清楚喽！“少女从兜里掏出张泛黄的纸，“这是您当年把亲孙女卖给人贩子的契纸！要我现在贴到街道办去吗？“
老太婆脸色瞬间惨白，拐杖当啷掉在地上。周小白乘胜追击，从另一边兜掏出块玉佩：“还有这物件，您说是祖传的？可我怎么记得，这是从城隍庙后墙根挖出来的？“
“您要再敢作妖，“周小白把玉佩在老太婆眼前晃得叮当响，“我就把您那些'老姐妹'全供出来！解放前给保长当走狗的事，够您喝一壶吧？“
聋老太瘫坐在满地狼藉里，浑身筛糠似的抖。何雨柱这才踱步进来，把玉佩塞回少女兜里：“小白，把地扫了，别让老人家着了凉。“
周小白哼着小曲儿扫地时，何雨柱蹲在老太婆跟前：“您老人家是聪明人，该知道现在谁说了算。“他掏出块新帕子，慢条斯理擦着老太婆脸上的馊水，“明儿起，您那间耳房归我放杂物，没意见吧？“
老太婆突然抓住何雨柱手腕，指甲掐进肉里：“你……你早就知道？“
何雨柱掰开她手指，笑得像只狐狸：“从您让我帮您修房梁那天起。“他站起来拍拍裤腿，“对了，您那些'老姐妹'托我给您带句话——“
“柱子。“何大清拄着枣木拐杖，月光在他脸上犁出深沟，“你娘临终前，让我把这个交给你。“
“爹，“何雨柱把钥匙按在心口，“有件事我瞒了您二十年。“
何大清突然挥起拐杖，铁制杖头擦着儿子耳畔砸在货架上，罐头瓶叮叮当当滚落一地。“你当老子瞎吗！“老人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铁片，“那电台是美军最新型号，你从哪搞来的？“
“我是您儿子，“他扯开衣领，露出心口狰狞的刀疤，“但也是从二十年后回来的孤魂。“
“那年您被下放农场，“何雨柱膝行两步，“是聋老太举报您私藏电台。可她不知道，那电台是您用来给组织发密电的！“
何大清瞳孔猛地收缩，枯槁的手指掐进儿子肩膀：“你……你怎会知道'春雷计划'？“
“您走后第三年，“何雨柱声音发颤，“组织上派人来取电台，可聋老太已经带着红卫兵堵住了门……“
何大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，笑声震得货架嗡嗡作响。他踉跄着扶住铁柜，老泪纵横：“好！好啊！我何大清的儿子，竟是条汉子！“
仓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周小白破门而入时，正看见何大清把拐杖塞进儿子手里：“拿着！从今儿起，何家男儿就该顶天立地！“
“爹！“他追到门口，“您要去哪？“
何大清挥挥手，笑声在夜风里飘散：“去会会那些老伙计。柱子，记住——“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，像穿越时空的回响，“何家的血，从来都是烫的！“
周小白怔怔看着老人消失在巷口，突然抓住何雨柱胳膊：“柱子哥，三大爷刚说……“
“我知道。“何雨柱攥紧拐杖，金属杖头在掌心压出红痕，“明天该去会会那位'王主任'了。“
“您老慢着点。“何雨柱站起身，目光却落在老太太身后。穿藏蓝工装的男人正拎着网兜往里走，网兜里露出的麦乳精铁罐在夕阳下泛着油光——那是他托人从沪市捎来的，本打算给秦淮茹坐月子补身子。
话音未落，中院突然炸开婴儿啼哭。秦淮茹抱着襁褓冲出来，发梢还沾着麦秸秆：“柱子！棒梗发高烧了！“
“别想转移话题！“老太太枯树皮般的脸突然逼近，“我昨儿可瞧见何大清往你屋里塞信封！“
何雨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何大清，原主那个抛妻弃子跟白寡妇跑路的爹，居然还敢出现？他反手扣住老太太手腕，力道大得对方拐杖当啷落地：“您说清楚，什么时候见的？“
“就、就今儿晌午……“老太太被吓得结巴，突然指着西厢房尖叫，“那信封上还印着红星机械厂！“
何雨柱将孩子交给秦淮茹，起身时带倒的搪瓷缸在地面叮当乱响。他瞥见窗外阎埠贵躲闪的眼神，突然笑出声：“王主任，要不先查查举报人？“
话音未落，聋老太太在两个民兵搀扶下闯进来，花白头发散乱如鸟窝：“就是他！他屋里藏着何大清的信，那信封有机械厂标志！“
“您说的是这个？“他抖开信封，红星机械厂的火漆印章鲜红刺目。王主任脸色骤变，伸手要接却被何雨柱避开。
“这是工程院李院士的亲笔信。“何雨柱从信封抽出一沓图纸，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画着精密零件，“上周我在废品站捡到这些被雨淋湿的设计图，通过街道办转交给了机械厂。“
“李老，这不过是些……“
“放屁！“李院士突然夺过图纸，老花镜后泛着泪光，“你知道这能救活多少拖拉机厂？上个月东北农场就因为这破涡轮……“
“雨柱！“何大清突然挣脱束缚，工装上还沾着机油，“我按你说的把红星厂的残次品改造成功……“
李院士猛然转身，文明杖重重杵地：“你就是那个在劳改农场搞出液压机的技术员？“
“李老，我们父子……“
“什么父子！“李院士突然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，“这是中央刚批的特赦令！何大清同志，你改造有功，现调任红星机械厂总工程师！“
何雨柱看着何大清颤抖着接过聘书，突然明白过来。这个时代最缺的不是粮票布票，而是能让钢铁咆哮的技术人才。他放下粥碗，图纸在风中哗哗作响：“李老，我还有套柴油机改良方案……“
“刘主任好大的官威！“何雨柱把油纸包往窗台上一墩，油星子溅在红袖章上，“昨儿您可刚签了字，这车冻白菜是给纺织厂女工的春节福利。“
“小兔崽子！“刘海中突然抄起秤砣要砸人，“老子今天就教教你规矩！“
何雨柱侧身躲过，秤砣“咣当“砸在搪瓷缸上，红糖水溅了满墙。围观群众倒抽冷气——这要砸实了，少说得缝五针！
“您还知道自己是街道干部？“何雨柱突然提高嗓门，从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，“那您解释解释，这三十斤全国粮票怎么进了您家米缸？“
人群炸开了锅。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，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精光：“雨柱啊，这话可不能乱说，要有证据……“
“证据？“何雨柱抖开纸袋，粮票上鲜红的“刘海中印“刺得人睁不开眼，“昨儿后半夜，您家二小子扛着半袋玉米面去鸽子市，可是被民兵连长逮个正着！“
刘海中踉跄两步撞在白菜堆上，冻白菜骨碌碌滚了满地。他老婆刘张氏突然从人群里窜出来，扑在何雨柱脚边哭嚎：“柱子！柱子你行行好，老刘他也是被逼的啊！他赌钱欠了高利贷，人家要剁他手指头啊！“
刘海中突然如泥，裤裆洇出片水渍。何雨柱弯腰拾起张粮票，对着阳光照了照：“刘主任，您知道这粮票上的防伪水印怎么验吗？“他突然撕拉一声扯碎粮票，“用老百姓的血汗验！“
围观群众突然爆发出怒吼，几个壮小伙冲上来把刘海中按在地上。何雨柱转身要走，却被只冰凉的手拽住袖口——秦淮茹不知何时挤到跟前，手里捧着个粗瓷碗：“柱子，这是我家最后半碗棒子面……“
何雨柱看着女人眼下的青黑，突然从怀里掏出猪板油塞进她怀里：“拿回去给孩子熬粥。“他避开秦淮茹泛红的眼眶，大步流星走出供销社，背后传来阎埠贵颤巍巍的记账声：“今儿这场戏，够写十篇大字报喽……“
“老不死的！“门突然被踹开，寒风裹着雪花灌进来。周小白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，辫梢的红头绳在风里飘摇，“柱子哥让我给你送年夜饭。“她把铝饭盒往炕桌上一墩，盖子掀开，露出半块发硬的玉米饼。
聋老太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出凶光，枯爪般的手抓向少女脸颊。周小白早有防备，反手扣住她手腕：“您可省省吧！知道为啥只有玉米饼吗？“她凑近老人耳畔，声音像毒蛇吐信，“因为您亲孙女，当年就是被您用半块玉米饼卖给人贩子的！“
老太婆浑身剧震，窝头“啪嗒“掉在炕席上。周小白从兜里掏出张泛黄照片，照片上穿学生装的少女眉眼与她有七分相像：“您猜怎么着？我表姐临死前攥着这张照片，上面还有您的手印呢！“
窗外突然炸开朵烟花，明灭的光影里，聋老太看见五十年前的自己——那个把亲孙女推进火坑的恶鬼。她突然发疯似的撕扯被褥，棉絮雪花般纷飞：“不是我！是那个男人逼我的！他说要是不交人，就把我们全家送去挖煤！“
周小白冷眼看着她癫狂，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：“您孙女留了东西给您。“布包打开，是半块磨得发亮的银锁，背面刻着“长命百岁“。
“表姐说，“周小白声音突然柔和，“她不恨您，但她希望您活着赎罪。“少女转身走向门口，雪地靴踩得积雪咯吱响，“对了，明儿一早派出所来人，您那间耳房该腾出来了。“
“柱子！“她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窗棂，“我交代！我都交代！当年是你爹让我藏的电台，他说要给组织发密电……“
老太婆手一抖，铜钱串子哗啦啦散落一地。她突然跃起要撞墙，却被便衣公安一把揪住后领：“想死？等交代完问题再说！“
何雨柱端着饺子碗从厨房出来时，正看见聋老太被押上吉普车。她突然扭头瞪向他，眼白布满血丝：“是你！是你这个天杀的设局害我！“
“您可高看我了。“何雨柱舀起个饺子吹了吹，“要谢就谢您那位好'干儿子'吧。“他突然压低声音，热气扑在老人耳畔，“就是每月初五来给您送粮票的那位'远房侄子'啊。“
聋老太瞳孔骤然紧缩，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“怪响。吉普车启动时，她突然挣脱控制，整张脸贴在车窗上：“何大清！何大清你不得好死！你当年说……“
“柱子哥！“周小白蹦跳着跑来，辫梢的红头绳像跳动的火苗，“我按你说的，把粮票交易的时间地点透给派出所了！“她突然神秘兮兮凑近，“你猜怎么着？那个'干儿子'真是街道办的会计！“
何雨柱把饺子塞进她嘴里，烫得少女直跺脚。他转身要回屋，却见冉秋叶抱着教案站在垂花门下，鼻尖冻得通红：“何雨柱同志，关于聋老太的口供……“
“柱子哥，这破纸片有啥好看的？“棒梗从墙头探出半个脑袋，嘴里还叼着半截冰糖葫芦。
何雨柱没抬头，鼻尖几乎贴到纸片上：“你小子懂个屁，这粮票编号是去年新发的，可边上这油墨印……“他突然顿住，猛地站起身时撞得竹筐叮当响，“走！跟我去趟街道办！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