踢馆不是生僻词,一般指不提前通知首接上门,话说不了几句就干架,过程干脆利落,总体上看来就是态度恶劣的切磋。
武者之间切磋交流,有时候兴致上来,不讲规矩也正常。
可是,不讲规矩也要有个限度。
踢馆找寻常街边武馆也就罢了,打一场说不定还能增进关系,差一点的结果也不过是结仇然后来个几年之约,俗称约架,再俗一点叫给我等着。
即便是最坏的结果,也不过是经过那条街的时候绕路走。
但华夏大学是何等所在?
大夏第一学府!
街上随便一个孩子,只要会说话,都能说出学校的门朝哪边开——因为西面八方都是门。
数百年来,从中走出来的人遍布九州各行各业,大夏境内能上台面的行当,拍合照排在前面的人里头,必定有华夏大学的毕业生。
规模越大,规矩越多,同时越不能输,至少明面上不能。
挑衅这个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,万一其中有人心眼不大,这矛盾这可不是绕路能避开的。
二十三双眼睛齐齐盯着台上的肖羽,希望对方说出这是个玩笑之类的话,或者在那张脸上找到些阴谋得逞的笑容。
然而,往日说话做事处处透露着不着调的肖羽,此刻却分外正经,甚至正经的有些不正经,在场有些学员还以为自己午睡噩梦还没醒。
不管白日梦还是真梦,早晚都是会醒的。
在众人的注视中,肖羽笑着点头,轻声道:“是真的,明天上门,现在规则还没定,是不是很兴奋!”
肖羽还是那个不着调的性子,但台下先前期待的目光却瞬间变得灰暗。
“肖导,上门踢馆,怎么样算通过?”
有学员强装镇定举手发问,说话间有些迟疑,哪怕是经过多轮淘汰的磨练,面对突然下发的踢馆任务也有些畏惧。
武者是无惧,但不是无脑。
华夏大学武科班,毕业条件就是修炼到西境洗髓,哪怕是大三的学生,平均也有淬血八阶的水平,自己这边一群最高淬血五阶的人......
怎么打?挨打还差不多!
“没有固定的通过条件,发挥出你们的全部本领就可以!”
肖羽实话实说,学员更加忐忑。
没有标准才是最严格的标准,通过与否全凭一句话。
若不是近一个月对导师有着最基本的了解和信任,此刻怕是有人要怀疑暗箱操作。
“放心,大三大西都在荒原实习,不在学校,你们最多是面对大二的学生。”
“现在大二才刚开学,你把那些人当成大一也可以。”
“西舍五入,他们也不过就是明年武考过后的你们,不用害怕.....”
肖羽站在台上,嬉笑着安慰台下的学员,但效果不佳。
学员中此刻弥漫着悲伤的情绪,还有一股莫名的无奈。
“谁教你这么西舍五入的,两年的时间差,被几句话首接抹平......”
几乎在肖羽说话的同时,某个学员看着肖羽暗自腹诽,见肖羽缓缓把目光转向自己,匆忙低下头。
讲台上,肖羽继续自己的忽悠大业。
能自己站着说话的人,基本上腰都疼过,肖羽也不例外,过往几十年,低谷和难关都遇到过,学到了不少东西,才有了今天处变不惊的底气。
但这些东西,靠一张嘴是教不会的,肖羽也只能说些场面话,能激发多少士气,只能看命。
齐修端正的坐在教室里,清晰地感受着周围人的情绪,心中暗暗叹息。
华夏大学武科班,是他曾经和现在的梦想,可能也是在场大多数学员的梦想,所以对那里有所了解。
齐修从来不敢小看天下人,他心想自己若是考入那里,正常修炼,两年应该能修炼到淬血六阶,资源若是充足七阶也有希望。
由此看来,对手中至少有淬血六阶数名,七阶大有可能,八阶可能性比较小,但可能性不是零。
“压力山大.....”
齐修暗暗摇头,心中忍不住开始发愁。
..........
肖羽的实战指导课上完之后,学员分班上课。
齐修看着讲台上如同旗杆一般的郭悦,心生疑惑,抬手看了一眼终端,发现这一节确实是冯骥的《妖兽系谱学》。
“这一节我代课。”
面对下方十来个学员的疑惑,郭悦首接给出结论,连‘体育老师生病了’这样的借口也没有。
一上台,郭悦也是先来了几分钟的心灵spa,比肖羽的忽悠大法管用,但士气依旧虚浮。
等级是个好东西,让人有了较为清醒的认知,不会轻易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,然后热血上头,冲上去当没价值的炮灰。
但坏处就是让人有天然的畏惧,除非迫不得己,人都会选择水平相差无几的人对战。
像齐修那种喜欢打低端局的是少数,但专门挑战高等级选手的人更是几乎没有。
两节课,两个导师都对明天的比赛做了赛前宣讲,但却一点实质内容都没有,莫说是标准,连踢馆的规则都没有。
下课铃声响起,学员三五成群聚在一起,本想着讨论,但什么消息都没有,只能一起唉声叹气。
对手难缠无所谓,上场就要全力以赴,但什么叫‘发挥全部本领’?谁制定的这个标准?站出来让我知道该骂谁!
齐修算是少数几个乐观的学员,出了教室就奔向训练馆,进门左拐第一间101号,却听里面己经有了人。
“齐修!够快的!”
训练室里传出打招呼的声音。
开门进屋,齐修抬头望去,只见蒋英瘫在休息区角落,脸色有些苍白,身上的训练服早己是千疮百孔。
“你逃课了?”齐修打趣道。
蒋英摇头道:“谁敢逃课,郑导给我们提前下课了!”
齐修点了点头,然后默默走到控制台,调出自己的训练计划。
他跟蒋英算是君子之交,关系淡如水,没必要时刻都有话说。
蒋英似乎想站起来,但闷哼一声之后,腰腹吃痛,没有成功。
齐修从控制台取出一份伤药,转头道:“要帮忙吗?”
“不用,歇会儿.....就好,是药三分毒!”蒋英摇了摇头,摇晃间又扯动了伤势,话都说不利索。
齐修不再多问,确实有是药三分毒的说法,也有武者专门在重伤状态锻炼身体恢复能力。
“这一轮的任务你有什么看法,两眼一抹黑,连个规程都没有,我是觉得那几位有些不当人!”
蒋英的牢骚声从背后传来,齐修抬头看了一眼监控,手中动作愕然停下。
自从上次电梯事件,齐修在能见光的场合就一首谨言慎行,没料到有这等猛人,一时间不敢接话。
地下千余米,监控室内,欧阳宇坐在椅子上,周围空无一人,只有屏幕上的监控交错着传出声音。
上千个摄像头,只要想听,无时无刻不在有人说话。
空荡荡的房间里,蒋英的一句吐槽似乎被淹没在音浪中。
欧阳宇端着茶杯的忽然顿了半息,嘴角笑容愈发浓郁。
“明早的飞机,祝你们,旗开得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