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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 章 打的就是你

钱老太想起抽血的管子汩汩地往血袋里输送着鲜血,她心里默念着,多抽些,多抽些。

卖血换钱给老大建国娶上媳妇,傻乎乎的钱老太,抽完血后,小心翼翼地把卖血得来的15块钱用破布一层一层地包好。

连碗糖水硬是都没舍得喝,强忍着头晕和恶心,走到当铺把自己亲娘留给自己的念想,一个金锁给当了600块钱

钱老太想起上辈子为了老大娶媳妇,她是卖血,当掉自己亲娘留给自己的遗物。

之后又是在接亲时,求爷爷,告奶奶地给亲家说了不少好话,只差当场跪下了。

王美芳过门的第二天,钱老太就揣着615块钱,带着老大一家和王美芳的家人去了大商场。

买了一辆凤凰牌自行车180元,一个一级上海牌19钻手表90元,一台蝴蝶牌缝纫机165元。

钱老太清楚记得,买完这三大件她还剩180块钱。

她寻思着把这180块钱留着,她自己再挣些,好歹把她娘留给自己的金锁给赎回来。

谁知道,老大媳妇王美芳一把夺过180块钱,揣到了自己兜里。

钱老太懵了,想说理,反而被亲家母谢巧莲一阵讥讽。

说她儿子结婚也不知道穿件好衣裳,穿得跟个老妈子一样,净给儿子儿媳丢脸。

钱老太当时不想让儿子难堪,忍受着谢巧莲从头到脚给她羞辱了一番。

接着一家人就去了城里最好的国营饭店吃饭,点了红烧肉,酸菜鱼,猪蹄炖汤,干煸鸡丝,清炒土豆丝,以及1瓶五粮液和3瓶橘子汽水。

这顿饭足足花了35元,钱老太虽然心疼,但是没说什么。

谁知道她前脚才坐好,还没等菜来,后脚老大陆建国就让她坐到外面等着。

钱老太记得她是被老大连哄带拽地拖到饭店外面,陆建国的原话是:

“妈,你儿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妇,你能不能不要给我丢人。

你看你穿的,跟个乞丐婆似的,儿子今天要好好陪美芳爸爸喝一杯,你在这里只会碍事。”

钱老太记得自己是坐在饭店外面的地上,寒风呼啸,还飘着零星雪花,她啃着发黑发硬的窝窝头,看着老大一家坐在温暖的饭店里吃着香喷喷的肉。

想到这里,钱老太恨涌上了心头,随机啪啪甩了几个耳光给陆建国。

陆建国被打得嘴角滲出了鲜血,脸立马红肿了一片。

他惊呆了,捂着脸,瞪着眼睛看着钱老太,眼神里满是怒意和不可置信。

“娘,你打我,你为了个丫头片子打我。”

“打的就是你,不孝不悌的玩意儿,把老娘当作老妈子,还要卖掉自己的妹妹。

老娘当初生了你,应该把你溺死在尿罐里!

想吃饭,没有,老娘从今以后不会再做一顿饭,还有你都20了,成年了,你给我滚!”

钱老太怒骂道,想到前世她瘫后老大一家的嘴脸,钱老太恨意滔天。

跳起来狠狠地连甩十几个耳光给陆建国,每一巴掌,钱老太都是使足了力气。

陆建国的脸被扇得像个猪头一样,红肿的吓人,钱老太也感觉手掌心火辣辣地疼。

陆建国眼里满是不甘和恨意,钱老太冷冷看着他,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。

她自幼父亲就去世了,她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,后来母亲把在棉纺织厂的工作给了她。

再接着是父亲朋友的儿子陆有富在她病重的母亲面前发誓,会一辈子对她好,爱她,照顾她。

母亲同意了婚事,她嫁到了陆家去,后来就是她怀孕了,再后来她自己的工作给了陆有富。

她当了家庭妇女,照顾偏瘫在床的赵细妹,下了班就对她又打又骂的陆有富,神经病小叔子陆有林和5个年幼的子女。

钱老太被欺负得吭都不敢吭。

面对陆家人,钱老太就是绵软的小绵羊。

这辈子,钱老太不会这样了,她要为自己而活。

陆建国有点像泄了气的气球,有些懵了,妈一向最疼他,怎么会打他,陆建国不敢相信。

陆志刚和陆晓丽兄妹两个,见自己的娘像疯了一样。

也不敢歪缠说自己饿了渴了什么的,非常识时务的一个人拿了两个窝头,就往学校里去了。

陆有富还蹲在角落里,浑身发抖,钱老太才不管他。

拉着二闺女凤娟的手,去了厨房。

“凤娟,你不用怕,等下刘老幺来了,有妈在。”

陆凤娟鼻头红红的,杏仁眼里满是水雾。

妈愿意对她好了,妈的心里有她了,她好幸福。

“妈,现在天光尚早,我来做饭,奶奶跟爹他们该饿了。”,陆凤娟习惯性地一挽袖子,从灶台边捡起旧布衫就往身上套。

钱老太扯住女儿要换衣服的手,把凤娟按坐在厨房的椅子上。

“凤娟,你不要管他们,一顿不吃饿不死的。”

钱老太摸着女儿瘦骨嶙峋的胳膊,湿了眼眶。

凤娟165的身高,体重却只有78斤。

上辈子凤娟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,每日做繁重的家务,还要忍受她的埋怨和责骂。

想到上辈子,凤娟嫁给刘老幺后,就被刘老幺活生生地打掉了6个月大的孩子。

紧接着是被婆婆冤枉偷野男人,扒光了衣服绑在电线杆上。

凤娟去跳河,没死成,跑回家,钱老太心疼得首掉眼泪,说让离婚。

谁知道,转头就被陆有富送到了刘家,接着就是暗无天日的家暴生活。

凤娟门牙被打掉,被打骨折,眼睛被打得充血,头顶被打得缝了5针,一大块头皮不长头发。

上辈子的钱老太就是个怂货,看着女儿被家暴,一个屁都不敢放。

只会心疼得流眼泪,在家咒骂刘家一家不是人,然后劝女儿最好能生个男孩,稳固地位。

这样刘老幺就不会打你了。